迎渡脸色未变,甚至眉梢变得惊喜,满怀笑意。
“能找到。”
他并不是第一次说谎,却是第一次说得真情实意。
“小吉,北方近水,速喜,失而复得。这东西附着了你未来的美好前程,能破除你的迷茫恐惧。你会找到的,当你成功看清自己真实心意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
李司净笑了笑,“多谢了。”
李司净是不信命的。
他如果信命,早就应该死在了敬神山里,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可是迎渡帮他算的命,他很喜欢。
不过是一句“能找到”,他来来去去反刍那句判词,“北方近水,失而复得”,越发的信命。
李司净陷入长久的失眠。
他好几天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像一直没有睡着,看着太阳升起落下,又倚靠窗边去看月亮。
不知道要熬多久,才会疲惫的睡着。
终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朦朦胧胧听着低声吟诵,如敬神山的祭文,疲倦的睁开眼睛。
他以掌撑地,跪于无数长袍束发的人之中,仿佛他加入了敬神山的祭祀大典,等候着良辰吉时的启程。
忽然,吟诵声变得高亢,低沉的附和停了下来,只剩德高望重的司仪扬声喊叫。
那些念诵的祭文带着方言难懂的口音,听不明白。
唯有鸟群振翅扑扇而过,在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了一道背影。
那人站在司仪一旁,灰袍广袖,长发束起。
熟悉的背影似乎在平静的等待祭祀队伍走入山中,刀刃砍下头颅,成为祭祀的祭品。
“周社!”
李司净不管这是什么梦,一跃而起,穿过跪了满地的人群,要去救安静等死的祭品。
他还没能上前,就被身旁的人狠狠抓住。
“周社!”
那些人摁住了他,将他砸在粗糙坚硬的土地。皲裂出锐利棱角的泥石,刮破了他奋力挣扎的额角脸颊。
“周社……周社……”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更没有任何证据,却固执的相信那个人是周社。
李司净在梦里被人拖走,祭祀的队伍越来越远了。
明明那个人只留下一个背影,根本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周社。
他依然眼泪不止,一声一声去叫周社的名字。
无人回应。
李司净醒过来的时候,眼泪浸湿了枕头,哭得不能自已。
他仿佛见证了周社的死亡。
走进敬神山,死在深邃寒潭,成为山中活祭,无法从那座沉重的大山里走出来,永远做着无法结束的噩梦。
不过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梦,李司净仍觉得痛。
脸颊、额角有着擦伤在坚硬土地的真实伤痛,心脏抽紧跳跃,他躺在床上的灵魂,似乎随着那道身影,落入无边黑暗,逐渐感受到自己失去温度和意识。
他恍惚之间,好似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像他的周社永远的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李司净忽然意识到外公那句话的意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是时候了。
李司净在手机不停的振动里,忙碌的收拾行李。
短袖长袖塞进背包,已经鼓鼓囊囊,他依然从衣柜里,找出当初给周社买的风衣,穿在身上。
周社会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