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司净的等候里,他见到有东西靠了过去。
“老师,我是净净爸爸的同事,我来接他。”
老师放心的李司净交了出去,偏偏李司净傻乎乎的,一点也不懂得危险。
竟然真的要跟着那东西走。
他走过去,抓住了那东西的手臂,见到那东西惨白苦痛的脸庞倒映着数不胜数的眼睛,如他所愿的转身惨叫着跑走。
等那东西消失,他告诉李司净。
“那是坏人。不要相信坏人。”
李司净只是仰起一张乖巧的小脸,奶声奶气的问:“叔叔,那你是好人吗?”
他沉默了。
他是好人吗?
他可能都不算是人。
“净净!”熟悉的呼唤终于传来。
“爸爸!”李司净兴高采烈的扑了过去。
他爸抱着孩子,担心的出声:“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啊,老师呢?”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叔叔!”
“哪个叔叔啊?以后爸爸妈妈没来,不许跟不认识的人走……太危险了……”
他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
模糊的视线重获光明,眼前仍是千百年不曾改变的粗糙石壁与烛火跳跃的阴影。
他想做人。
祭坛留存的命书,记载了每一个人的命,每一个人的一切。
偏偏没有一篇、没有一句告诉他:如何才能成为人。
当他再次见到李司净的时候,李司净已经从那么小的一只,长大了一些。
曾经傻乎乎跟着污秽东西离开的纯粹孩子,有了辨别善恶的能力。
“外公!”
李司净只看了他一眼,就扑到了那个戴眼镜的老人身边,指向他。
“那个好可怕!”
李司净已经不记得他了。
见到他只会觉得他可怕了。
凭他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带走任何孩童,让他们永远消失在世间,只在山里与他为伴。
可他想到李司净固执留在祭坛,纯粹干净的神魂,摇曳不安的消散,就不敢靠近半步。
他杀过很多人,在李司净的梦里,他依然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所有让李司净难过、痛苦、烦躁的人。
却拿李司净毫无办法。
因为李司净怕他。
唯独那个戴着眼镜,苍老得头发花白的李铭书,仍记得他。
“一直以来,多谢您。”
李铭书身上残留着祭坛的气息,更有敬神山那块石头的牵绊,一双眼睛透过厚重昏花的镜片,依然看得清楚。
“孩子太小了,又养得娇惯,实在是不懂礼数。”
他却见到不懂礼数的小小李司净,悄悄皱着眉,抱着李铭书的手晃了晃。
不接受外公的批评。
“司净。”
李铭书蹲身拍了拍李司净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解释道,“这是你的小叔,你见过的啊。”
“小叔?”
李司净奶声奶气,语气倔强,“爸爸的弟弟才是我的小叔,可是爸爸说他是独生子,跟我一样的,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他才不是我小叔!”
李司净聪慧的否定,固执的抱住李铭书的腰,躲在外公身后寻求着庇护,不肯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