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两天前,我肯定要义正言辞地出言教他们赶紧办正事,此时却丝毫不敢吭声。
“一班一个组八个男的,半秒钟就搬完了。”
高三搬过一次教室后,现在班里的座次排成了9列6行,每次值日留下横3竖3的九个人。
如果是理科班,里面至少会有五个能干活的,文科班就没这条件了。
不然的话,也不用可怜兮兮地凑三个班来打扫一间大教室。
我拖着步子回到教室,带着哀声一片的组员们踏进了乱七八糟的活动室。
“这地方是二战古战场么?”马思思忍不住吐槽道。
“全景还原战后的斯大林格勒。”另一人附和道。
我真佩服这些少年们朝气蓬勃、苦中作乐的昂扬姿态,但我自己已经昂扬了三个小时,现在只想赶紧搬完东西回家睡他一大觉;说不定今天不需要林婉,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但是这教室确实像是全景还原的战后斯大林格勒。
高一的小屁孩们宛如呕吐的屎壳郎一般席卷了整个教室,在每一处都留下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我们高一时绝对没他们这么没素质。
那些光鲜亮丽的食品包装袋散出强烈的视觉效果,刺激着高三狗们饿了两个多小时的空空肚腹。
“好啦。”我拍了拍手,“咱们先算一下需要挪出去多少张桌子,然后扫扫地,等八班九班来了再搬桌子吧。”
“五十八张。”苏妍立刻接道。
“啊没错,”我点点头,既然是苏神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那就这么来吧。”
我们慢吞吞地扫起了地,一边还义愤填膺地讨论着高一小屁孩吃的各种各样的零食。
“他们怎么还不来?”我们刻意拖延着进度,本就有着不想独自当冤大头的心理。
但如果八、九班的人再不来,斯大林格勒的垃圾就要被扫完了。
我们可不想自个儿再把地拖一遍。
“来了来了。”马思思刚抱怨完,一脸无奈的杜衍就带着八班的人涌了进来,其中那五个人还在边走边打情骂俏;这种奇数配组着实是让人难以理解。
“实在抱歉。”
“没事。”我说道。
“我们已经大概扫完了——”我指了指那堆还没来得及倒掉的、很有分量的垃圾;这足够给我们争取一下权利了。
“这样吧,我们班女生就先撤了,等咱们搬完桌子,让你们班和九班女生拖下地,行吗?”
八班的九个人小声说了几句,都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其中的五名女生差不多看都没看我一眼。
没有劈头盖脸来骂我一顿,这也挺好的了。
从某种方面讲,林婉肯定对这事特别开心,从初中开始,她人生最宏大的理想之一,就是掐断我和其他女生的一切往来,尤其是那些胆敢妄想与我构建朋友之上关系的家伙。
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闲得慌或者人格障碍呢。
不得不说,我当时也挺配合她的。
明面上,我自然是告诉自己,这是一位哥哥宠爱自己妹妹的正常行径。
但实际上,我却总是抱着一种邀功的姿态,告诉她自己(为了她)又拒绝了谁谁谁的表白;她自然总是对此非常满意。
上了高中之后,一来我们对这种情况都非常熟悉(在刚开始的时候,林婉告诉我她替我拒绝了谁谁谁的间接表白时,总得花大力气暗示我她会对我拒绝他人感到开心),二来三中毕竟狼甚多而肉甚少、僧极众而粥极稀,大家也不得不匀出一大部分精力去学习,这种桃色事件才相对少了很多。
“哎呀林铮,你也值日啊?”
直到一个相熟的女生和我打起招呼,我才现九班的人也来了——八个神清气爽的女生跟着一个像是要马上累死的男包身工——于是把无关紧要的回忆排出大脑,和好心的杜衍一起解释了刚才的计划。
九班的人也都同意了;反正他们中搬桌子的也只有一个人。
我们三个班加在一起,总共有八个男生,足足顶得上一班一个组,堪称人多势众;如果不是这间活动室的桌子比正常两个班还多,那可真不算事。
“要不你先走吧。”我对苏妍说道。我们班的其他女生已经开始撤离,林婉顺手收拾好了笤帚,正掏出一个单词本来,准备回教室等我。
“没事,”苏妍轻轻撩了撩丝,笑道,“我等着你就好啦。”
“早些回去早些休息吧。”我劝道,“明天还要考一天呢,别累着,乖。”
如今高三半月考的题量是完全比照着高考来的,但是日程却压缩在了一天。
我们需要在上午考完语文数学,然后下午对付文综英语,紧接着还得收拾好教室、再上个晚自习。
即使老师们大慈悲、学生们心照不宣,半月考后的晚自习可以允许一定程度的懈怠,但那也够类人的了。我可不能让苏妍在这儿干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