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眼看云照如此为自己着想,楚少泊感动不已,连声安慰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还能镇不住他们?”
但云照还是一副自责的模样,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
楚少泊心疼坏了,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你放心,有朕在,无人敢乱嚼舌根。”
云照低低应了一声,“但若有人当面弹劾,也希望陛下勿要责罚他们,否则君臣之间出现隔阂,我的罪孽便更深了。”
楚少泊听罢叹了一声,“你说你,如此替旁人着想,可有一刻为自己考虑过?”
云照笑了笑,“国事关乎到万千黎民百姓,本就该放在第一位。”
楚少泊又是一叹,正想说什么,云照蓦地打断他:“既然陛下现在去上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你说。”楚少泊道。
云照似有几分纠结,半晌道:“这几日,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朝臣们唾骂我祸乱朝纲,担不得皇后的宝座,可我也只是想让陛下多陪陪我而已,并非有意。”
话到深处,他挤出两滴眼泪,恰好滴在楚少泊的衣袖上。
楚少泊自是心疼不已,听到云照倾诉想要自己的陪伴,他心中欢喜,可一想到前朝那些七嘴八舌之人,他又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了,不哭了,朕答应你,一下朝就回来陪你,好不好?”一边安抚着,他抬手替云照拭去泪水。
眼见人要上钩了,云照也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楚少泊穿戴整齐,忽问:“对了,你方才说有个不情之请,是什么?”
云照闻言,面儿上透出些许歉疚,“我原是想在陛下上朝时,向朝臣们聊表歉意,可后来想了想,若陛下带我一同前去,会遭人诟病。”
说着,他十分纠结地啧了一声,“可若不做此举,我又实在良心难安。”
“既如此,那就随朕去罢。”楚少泊最是见不得云照难过,在对方表述完毕后当即就应了下来。
于是不过须臾,威严庄肃的朝堂上就出现了十分荒诞的一幕———他们的天子,正牵着一红衣美人缓步走向高堂,然后齐齐落座。
一阵惊愕过后,堂下骚动起来。
“陛下,微臣请问这是何意?”忽地,一头戴乌纱帽的花甲老人指着楚少泊身旁的云照,义愤填膺道。
“大胆。”楚少泊俯瞰着他,冷声道:“傅丞相,即便你身居高位,朕也敬你是三朝元老,可如今朕身边坐着的是当今皇后,岂是你能用手指着说话的?”
强大的威压让原本骚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许,但仍有三两个不怕死的上前质问。
“陛下,老臣作为三朝元老,从未遇见过今日这般荒唐的画面。”被唤傅丞相的人向楚少泊拱了拱手,紧接着一记刀眼看向云照,“后宫之人本不该出现在朝堂上,且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更应该知道自己为人妻的本分,不过短短几日,勾引陛下荒废朝政不说,如今竟还哄骗您携他一同上朝,这简直荒唐至极!”
“大胆!”话语直指云照,楚少泊气得双目通红,噌一下站起身,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陛下息怒。”云照适时拉住他。
楚少泊这才忍着怒火重新坐下。
云照贴近他,小声道:“是我思虑不周,傅丞相说得不错,但今日我来是诚心诚意向他们道歉的,他们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陛下听听也就罢了。”
楚少泊牵住云照搭在他膀弯的手,轻拍几下后又心疼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云照见此,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又对着楚少泊耳语了几句,无非是一些彰显自己懂事的话术。
只是,这在楚少泊看来是乖巧让人心疼,可在朝堂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无异于是一场挑衅,仿佛在对他们说:瞧瞧,这就是你们拥护的天子,一个被我哄上两句就醉得找不着北的蠢货。
可事实是,确是如此。
在云照耐心的安抚下,楚少泊逐渐平息下来,即便底下有人再怎么说,他也权当没听见一般。
许是见觐言无果,那傅丞相直接跪下,冲着高堂高呼:“妖后迷惑君上,老臣斗胆请陛下下旨,赐死皇后,以正朝纲!”
话语一出,楚少泊将将平息的怒火陡然燃起,他指着下边儿跪着的人大吼:“傅殷,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毕,那半空的乌纱帽再次垂向地面,“老臣斗胆,请陛下赐死皇后!”
楚少泊气得身子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龙椅上,云照观了片刻,掐准时机走到楚少泊身旁,对着堂下磕头之人直言:“听闻傅丞相有一孙女,生的貌美如花,前些日子刚刚入了后宫?”
傅殷冷哼一声,“这与皇后娘娘无干。”
“与我无干?”云照嗤笑一声,“我这几日不过身子不适,陛下心疼我,多陪了我几日,您老人家便四处传谣,说我是妖后魅惑君上,如今又以死逼迫想让陛下将我赐死,我不得不怀疑,您是否包藏祸心,想拥护您那个宝贝孙女成为新后?”
一顿挑拨,让傅殷一时乱了主心骨。
要知道,作为楚国唯一的三朝元老,说没有野心是假的,楚少泊也在早间听到过些许风声,说傅殷在先帝在位时曾暗中与外敌勾结意图谋反,但苦于没有证据,事情也并未发生,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被云照这么一说,事情又变得扑朔起来。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心!”眼见众人低声议论,傅殷连忙替自己辩驳。
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花甲老人,又怎敌得过花言巧语的云照?不过短短几个回合,傅殷已然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