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朗勾着细瓷的杯耳,感受热力阵阵传递,刚抿过一口,棠意礼从卧室里取张羊毛绒毯走出来。
“要是不介意,你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明天再去找住的地方。”
荀朗不再有异议地,放下茶杯,接过毯子,道了声谢。
既然问到这里,棠意礼就少不得要问,“你和少昂准备在这呆几天?”
荀朗:“呆个五六天吧,等不到跨年,我就要回去,年后公司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
棠意礼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她有忍不住地试探,“我听我爸说,少昂感冒了,你就这么带他过来……”
等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倒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从一见面,棠意礼就留心观察过了,荀少昂看起来精神不错,根本没有生病的痕迹。
荀朗没有隐瞒的意思,“长辈们已经猜到了,他们怕……我们离婚后,他们怕你把少昂带走,所以才不同意他来法国。”
果然是这样。
棠意礼有点难过,事情终于走到翻脸的边缘。
“那你带少昂过来,应该遇到了很多阻碍吧……”她有些感触地说。
荀朗语气却平静依旧,“还好。”
他没有必要告诉棠意礼,纪南昀是怎么大发雷霆,荀朗抱着孩子的往外走,他就站在楼上大骂荀朗是逆子。
也幸好当时翟庆鹏真的因为感冒去了疗养院,那天没在家,不然还不知道这一趟走不走得成。
这些都被荀朗的一句“还好”笼统概括了。
棠意礼没再追问,不是因为真的相信一切顺利,而是再次确信了荀朗人品,她之前不该无故怀疑他是从中作梗的人。
她口中说不出的感谢,换成了另一种表达:“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
远方的教堂传来绵扬的午夜钟声,穿过雪夜,直抵枕旁。
沙发之于荀朗的身材,实在过于狭小,好像他翻个身,就会掉下去,可这一夜,他却睡得格外香沉。
后半夜雪停了,月亮的清辉穿过云层,漏进室内,似乎是为了遮这光线,荀朗抬了手臂搭在眼睛上。
棠意礼早起时,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沙发一角的小夜灯已经熄灭,中央空调口吹着暖风,轻轻的气流声,先得空气格外安静。
她走过去,站在沙发前面的灰色长绒地毯上,看着熟睡中人,经脉分明的小臂搭在边沿,呼吸缓慢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