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一滴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云熹微似乎被他的泪水惊到,眼神微微波动。
她尝试着想动一动,却现全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眉心深处,那曾经温暖的存在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虚弱感,仿佛灵魂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出微弱的气音,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疲惫和…脆弱。
“别急!别说话!”戚珩立刻察觉到她的不适,强压下激动,声音放得极柔,“你睡了很久很久…刚醒来,需要休息。什么都别想,来人——请清虚道长和云老国公和云国公过来!”
不消片刻,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得到消息的清虚道长和夙瑶真人几乎瞬间赶到。
“小熹微诶!”清虚道长老泪纵横,快步上前,枯瘦的手颤抖着搭上她的腕脉,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夙瑶也立刻祭出净世莲台,柔和的清辉洒落,仔细探查云熹微的状态。
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欣慰,更有深沉的凝重。
“神魂…总算稳固了,不再有溃散之危。”清虚道长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九殿下,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不枉他这段时候花精力pua他,要不然大家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夙瑶看着云熹微那空茫虚弱、仿佛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眸,轻声道:“小师叔能醒,已是殿下龙气温养与自身意志的奇迹。然…金曦本源…确实…枯竭殆尽了。”
她的话印证了云熹微最直接的感受——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与温暖,彻底消失了。
现在的她,比一个普通凡人还要虚弱得多。
云熹微似乎听懂了,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说不上失落不失落啊,本来也就是没有拥有太久的东西。
三日后,云熹微身着素净的道袍——她真的很不愿意穿,但老头子说这是压箱底的宝袍,穿上有助于她的恢复,她无奈,只好穿上了。
端坐于一方巨大的盛京地脉沙盘前,沙盘以秘法炼制,山川河流、城池地脉走向清晰可见,中央钦天监位置,一块温润的暗金色“石卵”,那是被封印的邪眼核心,此刻正散着微弱却稳定的地脉波动。
云熹微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大病初愈的倦色,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明亮异常,不见半分迷茫脆弱。
区区金曦本源的枯竭就想击垮她,做梦。
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晕——这是她以神魂为引,强行沟通、引导那“石卵”中沉淀的地脉能量。
清虚道长、玄霄、夙瑶三人围坐在她身侧。
“邪眼核心虽被‘石化’封印,其蕴含的污秽邪能已被金曦之力中和沉淀,但转化出的纯粹地脉能量过于庞大且惰性。”
云熹微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在沙盘上虚点,一条条淡金色的能量流线随着她的意念在沙盘上蜿蜒亮起,“若放任蜀山以‘镇岳印’缓慢转化,需十载之功,且期间能量逸散,易引妖邪觊觎,更无法及时弥补盛京地脉因邪阵抽取造成的深层亏空。”
她抬眸,看向三人:“老头子,我觉得,被动防御,不如主动疏导利用,此石卵能量属性偏厚重、滋养,正合土德,若以其为核心阵眼,布下蕴灵大阵,可将其能量有序引导,反哺盛京地脉,修复创伤,更可滋养全城生灵,强健体魄,压制灾病。预计三年内,盛京地脉可恢复七成,且大阵一成,将成为护佑京畿的基石,非化神之力不可撼动!”
沙盘上,随着她的话语,一个由淡金光线构成的、覆盖整个盛京的复杂立体阵图缓缓成型,阵眼正是那暗金石卵,能量如同根系般延伸至地脉深处,又如同枝叶般笼罩全城。
玄霄眼中精光爆射:“妙啊!化废为宝,变镇守为滋养!此阵格局宏大,暗合天道!小师叔你真棒!”
他看向云熹微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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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熹微:“……”
棒你个锤子!
夙瑶颔:“阵图精妙绝伦,尤其这‘共鸣’之力,竟能如此细微地引导惰性地脉能量…匪夷所思。净世莲台可助稳固阵基,净化能量流中可能残存的最后一丝杂质。”
清虚道长抚掌大笑:“好!好一个‘九宫蕴灵’!小熹微,此阵若成,功在千秋!为师立刻召集门中精通阵法的长老,全力配合你布阵!”
言语里满满的自豪感,不愧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崽,就是聪明!
云熹微微微颔,并无自得之色:“布阵需大量珍稀灵材,尤其是稳定空间、承载地脉冲击的天材地宝,可不好寻。”
“没关系!”清虚道长大手一挥,胡子一翘:“师父有!”
皇宫,宣政殿。
肃穆庄严的钟声响彻云霄。
宣政殿内,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屏息凝神,垂肃立。
九龙金漆宝座之上,戚珩身着玄黑绣金的帝王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沉静,不怒自威。
年轻帝王略显稚嫩的脸上,被一种沉淀下来的、内敛的锋芒所取代,数月前的憔悴早已一扫而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起,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戚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的群臣,那些或敬畏、或谄媚、或暗藏心思的面孔尽收眼底。
他登基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皇帝“修炼邪术走火入魔”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被压下了最大的恐慌,但暗地里关于戚珩“弑父夺位”的流言蜚语从未停止,一些拥立其他皇子的势力也曾蠢蠢欲动。
是云老国公的铁腕、蜀山在钦天监的无声威慑,以及戚珩自身在危难中展现出的担当与力量,最终压下了所有暗流,让他稳稳坐上了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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