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鬼子,蜷缩在远处用麻袋和木箱堆成的工事里,枪口时不时吐出火舌。
那火力算不上凶猛,可要命的是他们全躲在易燃易爆的物资堆后头——独立团的战士们哪敢放开了打?
子弹要是引燃了周围的棉花桐油,整片街区怕不是都得炸上天。
眼看弟兄们被这招制得动弹不得,李云龙狠狠啐了口唾沫,灰色帽檐下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火缝。
“喜子,把这帮小鬼子给我逐个儿敲了!”
老李猫在断墙后头扯着嗓子吼,粗糙的大手笔直戳向敌人工事。
“手脚麻利点,别等鬼子点着物资同归于尽!”
老李蹲在那儿扒拉着头,沙漠之鹰都快杵到脑门上了。
仓库那堆物资说啥都得抢回来。
虽说独立团现在枪炮子弹能堆成山,棉布粮食塞爆了三个窑洞,可兄弟部队还在勒紧裤腰带呢。
都入夏了,好些连队还穿着露棉絮的冬衣。
被服厂的缝纫机转得冒火星子,几十号女工围着布匹飞针走线,可八路军几十万号人,这点布料哪够塞牙缝?
后勤部张万和最近被各路军头缠得脚不沾地。
孔二愣子直接搬着铺盖卷蹲在他办公室门口,逼得老张半个月没敢回屋,天天往被服厂、兵工厂瞎转悠,美其名曰“视察工作”,实则跟躲债似的。
再逼狠了,指不定哪个急性子能把他绑了去。
想起旅长临走前的死命令,老李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李云龙,我只要阳泉的物资!”旅长拿马鞭子敲着他脑壳,“任务办妥了,你就算把天捅个窟窿,老子也给你兜着!要是办砸了——”
旅长朝村口歪脖子树努了努嘴,“自个儿找地方吊上去,别给我丢人!”
更别提张万和攥着他手灌迷魂汤的样儿:“老李啊,我知道你们独立团阔气!”
老张说这话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可我这后勤部快让各团扒层皮了!只要你把阳泉的布匹棉花弄回来,我给你磕头都行!
眼下缺夏装布料,再过几月该备冬棉了,全指着这批物资救命呢。”
老张还贼眉鼠眼地老李说道:“你要不嫌弃,回头我给你说个总部直属单位的媳妇,被服厂、火药厂、兵工厂、总医院都成,保准让你满意。”
得,旅长拿歪脖子树逼宫,老张拿总部的大姑娘灌迷魂汤,老李稀里糊涂接下这差事。
可眼下这阵仗哪是搬物资,分明是踩着刀尖过火海!
“啪啪啪!”喜子的k在胸墙后连吐火舌,枪栓拉动的脆响跟敲梆子似的。
弹着点精准得跟拿尺子量过,鬼子露头一个就被敲掉一个,脑壳上的血窟窿都跟模子刻的般周正。
可小鬼子挨了几枪就学精了,呼啦啦全缩到物资堆后头,任凭喜子怎么瞄都不见人影。
他们算计得精着呢——隔着一百多米远的桐油地,八路军就算长着铁脚板也得摔跟斗。
等战士们连滚带爬摸过来,有的是时间搂火。
何苦拿脑壳给狙击手当活靶子?
这又怂又刚的赖皮打法,直把老李看得太阳穴突突跳。
鬼子躲在棉花堆后头跟缩头乌龟似的,可但凡战士们想蹚过桐油地,立马就有子弹从缝隙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