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烨撑的伞。
一把大伞,这是要和苏芮同打一把伞的意思。
小茹站在车踏上,一时不知该不该撑开手里的伞。
“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撑伞,侧妃还等着呢。”洛娥出口提醒。
小茹这才连忙将伞撑开,从另一边走下阶凳,和苏烨各打一把伞站在左右。
洛娥搀扶苏芮起身,出车厢,转身朝着小茹这边下阶凳,走入伞中往前方的墓地走,自始至终没有看苏烨一眼,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
苏烨握紧伞把,却也没有如过去那般恼怒,只是深吸一口气,收回伞,转身也朝着墓地走。
这儿是永安侯府的祖坟,大大小小上百个墓,修了墓园,顶上遮盖,四周通风。
苏烨走到墓园顶下的时候,苏芮已经收了伞往里走了。
他匆忙将伞放下,快两步跟上去,终开口道:“苏芮,我……我是来祭拜母亲的。”
母亲。
这两个字真是难得从苏烨口中听到。
“想来娘亲未必想要听到你如此称呼她,甚至,你知晓她的墓在哪儿吗?”苏芮头也不回的问。
苏烨脸色难堪,着眼四周,他的确不知母亲的墓地在哪里。
自从他选择学着父亲的模样后,就再也没待见过母亲,也从来就没有祭拜过,更不知墓地在墓园何处。
“我……是我的错,我今日真是来祭拜的。”
苏芮没搭理他,自顾往前走。
苏烨跟着她,直到她停下脚步,他才看到,母亲的墓在墓园的最角落。
“怎么会在这?”苏烨不可置信问。
母亲是妻,即便是骗了父亲,可并没有被休,这事也没有摆在明面上,她依旧是侯夫人,进墓园就算不同父亲同葬在中央的主墓位置,也会在旁边的副墓,怎么会就这么放在角落。
这……这都是得脸的家仆的墓位,且墓还是周遭最不起眼的。
若不是墓碑上掉漆的刻字还没被风化,清清楚楚刻着永安侯之妻苏梁氏,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当然在这儿,这般日后永安侯和梁氏合葬,谁还会知晓这里还有另一位侯夫人苏梁氏呢。”
苏芮说得轻松,苏烨却如被马车撞击。
从母亲死的时候,不,从还没死的时候,永安侯就已经想好了将母亲彻底抹除。
即便他没休妻,可却没有给其妻子应有的位子。
墓地放在家奴埋葬的地方,几十年时光过去,墓碑风化倒塌,即便不塌,上面的刻字不维护也会消失。
特别是永安侯之妻那几个字,明显雕刻得浅很多,已经磨灭了不少了,再有十年,必然消失不见。
到时候,即便看到苏梁氏三个字,谁也不会往原配侯夫人身上想,甚至一旦梁氏死后入葬主墓,看到后会自然而然以为这是梁氏的陪嫁丫鬟之类的,所以得以埋葬在此地。
如今是有苏芮祭拜,若苏芮没有回京,死在了边陲,天长地久,这事就这么成了。
原配侯夫人,苏家的嫡女,自己的母亲,就会被后人误以为是梁氏的奴婢。
简直是要生生世世折辱。
“我…我并不知晓。”
苏芮冷哼,“你知晓又如何呢?”
苏烨一愣。
是啊,他知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