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孙自有儿孙福。”薄嫂笑道:“上天既让细君有喜,那必是对薄家还没彻底失望。”
“至于男女……”
薄嫂瞅着薄姬的脸色小心捧道:“咱们还有堂姑大母呢!而且家上也不像是太缺儿子。”
薄姬闻言松了口气。
她就是怕薄家钻进非要皇子的死胡同里,从而给薄细君带来压力。
薄嫂在长乐宫的陪产期里干得不错,每日就是陪着细君聊些家事,或是与其打牌绣花。
“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送您的,所以拿了家里的衣服给您的孩子。”临产前,薄嫂把带来的包裹小心拆开,拿出一件麻制的襁褓:“这是我用太婆的被子给儿女做的襁褓。”
薄嫂把东西塞到薄细君的枕头下,语重心长道:“上头沾了老人的福气,一定能保娘娘顺产。”
薄嫂的太婆比薄姬大了十五岁。这种从乱世活到文帝盛世的老人是有大福气的,所以她的旧被褥在薄嫂的老家很受欢迎。
“谢谢。”薄细君虽不太清楚宫里在她养胎时有何异常,但是太子一次都没获准进来探望妻子就已说明很多问题。
“瞧我这张笨拙的嘴,愣是说些惹您生气的话。”薄嫂佯装生气地打下嘴巴,转身去拿自己绣好的一件童衣:“您瞧这件裘衣如何?”
薄嫂的女工不算很好,但也是把三个孩子顺利带大。
长乐宫里自然不缺有经验的皇室傅母,奇怪的是,薄细君都块生产了,也没有个傅母进来忙前忙后。
薄细君也假装没有看见薄嫂的愁苦面容,接过没有一点花纹的裘衣搁在膝上摸索:“确实是件不错的儿衣。”
面料舒适,针脚也藏得很好。
薄细君的手指摸着布料间的拼接缝隙,腹部突然微微一痛,身下有暖流不断涌出。
“嫂子!”
薄嫂抬头,看见一张痛苦的脸。
长乐宫的婢女立刻行动起来,要么是去请来乳医(产婆的别称),要么是去通知太后。
“不是还有九天才到十个月吗?怎么今晚就要生了?”大半夜被叫起来的薄姬算着薄细君的怀孕日子,脸上虽有一丝诧异,但不怎么惊慌失措:“算了,只差九天,勉强算是足胎足月。”
她赶到那准备已久的小产室时,长乐宫的黄门过来轻声问道:“宣室那儿也来人问了。”
薄姬为此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邓公可真是贴心。皇帝还在睡大觉呢!他就过来关心太子的传承大事。”
过来问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历史承认的刘恒宠臣——上大夫邓通。
一介外臣,哪怕当了上大夫都不忘去做内臣的活儿。
邓通已经习惯别人看他像在看着一个无根之人:“奴婢既为陛下而来,也为太后而来。”
“哦?我这老妇何时能入上大夫的眼。”薄姬知道邓通的忧虑,也乐于用他的下场警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高祖、惠帝的男宠都得了善终,所以让不少人都心怀鬼胎。
邓通也想复刻先辈的成功之路,而他确实比那两人做的更好——因为他拿到前朝的一官半职,但也为此彻底得罪了太子殿下。
“自打陛下生病以来,你搁那儿像苍蝇似的到处交际。”薄姬对邓通的处境不屑一顾,但却相信濒死之人真的可以爆发力量:“说吧!你在宣室翻到皇儿的什么把柄,居然让你马不停蹄地过来邀功。”
“陛下想把皇孙接到膝下抚养。”
邓通说完便感到上座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额上也泌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