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是个好人是因为嘴巴的形状吗?不管有没有在笑都是微笑的形状。
我想了想镜子中的自己。
不刻意作出什么表情的话,都是呆板木楞的样子,虽然不至于被人说‘看上去不好惹’之类的话,但如果因此给人留下‘看上去好欺负’的印象,我觉得还是前者更有性价比。
很快,木兔那边的注意力就移开了,几人说起了木兔不在的时候碰见的事情,说话的对象自然是当时不在场的木兔。
相比之下,女生这边的气氛就低落地明显。
甚至可以用尴尬来形容了。
特别是看上去莫名很生气的户羽同学。
尽管好奇,但现在也不是适合缺心眼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场合,于是我看向走在我和户羽同学前后之间的中野同学,察觉到我的视线,中野同学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一开始表现地最为担心的中野同学,现在反而成了场上为数不多能露出微笑的人。
看来户羽同学‘做到’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毫无头绪,但我还是为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轻松,由衷地、感到高兴。
如果说那天
还发生了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在去车站的路上,我们遇见了杏里,当然,那群人也跟在她旁边。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不同的人走在前面,或者是中间,看到我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一个人走了过来。
其实那个时候比起羡慕她,我更羡慕能跟她做朋友的人,她也说过我们很适合成为朋友。
也许就是这句并不真心的肯定,让我能放心‘期待’点什么了吧。
可最后她又亲口否认了这种说法。
就在我开始时不时地‘缺席’她们的活动,偶尔也为了外地举办的比赛请假不来学校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开始练习射击的那段时间。
起初,她只是不经意地问我怎么又不在学校。
虽然杏里的朋友很多,但同班的只有我一个,而班上的其他女生也早就结好了伴,这就意味着我一旦不在学校,杏里就不得不在某些场合,面对‘一个人’的处境。
我很清楚那样的处境,对于刚开始接触的人,是很难适应的。尤其是杏里这种朋友很多的人。
所以我也跟她道过歉,并保证会提前跟她说一声,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但是——
“算了,也不是非要跟中岛你一起啦。啊,我的意思是,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当时我把后半句当成了重点,还在为朋友的体谅一边感到喜悦,一边、又加深了让对方陷入和自己同样的窘境的自责。
但我完全误会了,也是这个误会,让后来的愤怒愈发难以抑制——因为连我都觉得自己可笑到不行。
跟现在一样,尽管当时的我为了赶上那些不论是天资,还是练习、比赛的经验都甩开我一大截的同龄选手,我的确把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交给了射击。
但我的世界不是只有射击。
甚至比起穿射击夹克,我穿学生制服的时间总是更多的。
但杏里好像误会了这点。
又是一次分组练习,那会我刚结束一场比赛,也拿到了足够获得特招资格的名次,俱乐部那边的训练可以暂时减少了。
“杏里,我们一组吗?”
怪那个时候我问了这个问题吗?但我的确觉得,‘一起’这件事,已经不是可以默认的事实。
容易多想的我自然免不了这么向她确定——
“诶?你今天不用去训练吗?就那个、手枪?还是狙击枪来着?”
她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这个突然变得很讨厌的杏里,的确是故意的。
不止是她,坐在她身边的同班的几个人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当然,没有杏里的‘允许’,谁也不会擅自说些什么。
但他们不需要说一句话了,光是那样的注视,都足以让我产生当场逃离的想法。
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
如果在此之前,对于那些来自‘对面’的、把我置于某个中心的视线我还只是难以适应的话,在那次之后,只要再碰到稍微相似一点、哪怕只有角度上、一点点的相似,都会让我回到那个时刻。
说痛苦会不会显得小题大做?
但呼吸急促、氧气供应不足、心跳混乱、大脑嗡鸣——
这一切所组成的体验,对我而言,就是由满世界的不确定构成的痛苦。
不确定眼前发生的事物,不确定自己异常的反应,我甚至都不能确定——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是真实的。
还是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但不是,这是真实的世界,只有真实的世界才会出现这些令人痛苦的不确定。
可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