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灵堂的肃穆尚未完全散去,又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
江慕风的照片挂在墙上,曾经意气风的脸。
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框架和底下标注的、令人不齿的罪行。
判决书下来那天,江老爷子一夜白头,江夫人更是直接病倒,整个江家摇摇欲坠。
江慕白站在父亲的书房里,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
江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精气神,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
他看着面前唯一剩下的儿子,眼神复杂,有痛失长子的悲恸,有对家族未来的忧虑…
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迟来的审视。
"慕白…"
江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用尽了力气开口。
"江家…以后就靠你了。"
没有盛大的继承仪式,没有亲友的祝贺。
只有一份沉重的、带着耻辱烙印的家业,和一个风雨飘摇的家族,被硬塞到了江慕白手里。
他成了江家名正言顺,也是唯一可能的继承人。
苏景辰和厉瀛舟都打来电话,语气是兄弟间少有的郑重。
"有事说话。"
他们都清楚,这份"继承"对江慕白而言,绝非荣耀,而是枷锁,是他过去极力想摆脱的阴影的终极形态。
虽然江慕白现在为厉瀛舟分担公司重担,完全不用收拾江家的烂摊子,但他也有不得不去做的原因。
江慕白应酬着,处理着大哥留下的烂摊子和家族岌岌可危的声誉。
他手段凌厉,行事果决,在外人看来,这位江家二少终于"熬出头"了,接掌了泼天富贵。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空洞越来越大。
以前在这以长子为重的江家,尽管有钱有势但…
他从小穿的、用的、玩的都是江慕风剩下的,这就是长子与次子的地位差别。
而现在权力、财富,这些他曾经或许渴望用来证明自己的东西,如今握在手里,只觉得冰冷刺骨。
他不开心,一点也不。
每当夜深人静,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京市的万家灯火。
一个身影总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温婉。
那个被他年少时的幼稚、偏执和报复心彻底毁掉的女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高中时,得知大哥江慕风看上了那个清冷如霜、成绩斐然却家境贫寒的同班校花温婉时。
一股扭曲的、积压多年的不忿瞬间点燃了他。
凭什么自己永远只能用他剩下的?这一次,他要抢先一步!
他利用同班的便利,刻意制造偶遇,展现自己的"温柔"与"才华"。
温婉起初的疏离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征服欲。
他送她昂贵的参考书,她礼貌拒绝。
他提出帮她补习,她只问疑点。
她的眼神干净,带着对知识的纯粹渴望,也带着对江慕白这种富家子弟本能的警惕。
这也就是为何第一次见到好友的"小外甥女儿"时,他似乎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星野跟温婉很像…
这是他当时心里的想法。
然而,少年人的心防并非无懈可击。
一次体育课,温婉低血糖晕倒,是江慕白背着她冲向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