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珍鹭终于起身,她被华雀堵的满脸通红好像说中了心事一般,她不信黄慎之不回来,黄慎之他不会!
“你也看到了,他之前是怎么帮我们的,他给衙门递状纸帮阿昌伸冤,烛鸳欢鹂还有你都看到了,当初还是你放的门让我去找他的,你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那是在他上京前!”华雀紧皱眉头,珍鹭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么着急过。
“你是忘了我当时给你说的话了吗?这世上好心人有,可一直好心的人却不多。”
珍鹭一怔,华雀说的掷地有声,她听罢心中一紧,这句话她确实忘了,可是忘了又怎么样?
这句话是万万不能套在黄慎之的身上的。
“他不会!”
“他不会?倘若他不会,怎么在你一提出要隐瞒关系时他一口同意,连点反驳都没有?他若不会,怎么在夺得探花郎时反而来信甚少?京中与梅州相隔千里,你怎知黄慎之在那里遇见了什么,听人说了些什么,泼天的富贵一朝降临,你能保证他不会被冲昏了头脑吗?”
“请你不要再说了。”
珍鹭双肩发抖,表情已是寒冰,她站在华雀面前恨不得对方立即闭紧嘴巴。
可是华雀素来是个强势的人,她已经放了珍鹭多日,此时要再不开口,一切就都迟了。
“如果他对你自始至终忠贞不二,不管夺得探花之后有多少应酬也会写信守诺让你安心,如果他真的为你着想,在你提出闭不见客时好歹也劝说两句,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个娼妓没了客人该是什么下场,他替你想过后果吗!”
黄慎之没有,华雀说的这些一一都对应在了这位探花郎的身上。
一个才华横溢,一表人才的书生,华雀本就不看好,当时被周老板缠身,又看珍鹭那么痴心,所以不忍心说,可事到如今再不说,就会被徐阿嬷乘虚而入了!
京城是什么地方?王权富贵纸醉金迷,地上就算掉了银子都没人会去捡。打从黄慎之摘下探花之位,一切就都变了!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珍鹭恨不得捂住耳朵。
华雀说的话即使在理珍鹭也听不进去,“这些都是你的揣测,你凭什么不相信他!”
就因为她多当了两年娼妓?就因为她曾是四绝之首,就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指点其他人的路吗!
“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不为你娘考虑吗?她的病还没有好全,一旦黄慎之负了你,没有客人的娼妓还怎么给老娘治病!没有客人的珍鹭得被徐阿嬷怎么拿捏?”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竟落在了华雀的脸上。
是珍鹭打的。
或许是因为华雀提到了多病的老母,这一巴掌才来的如此决绝。
珍鹭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打华雀。
等她反应过来时,华雀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她红色的指印。
珍鹭颤抖着手害怕了,就连一直守在门口的梧桐也害怕了。
华雀也怔住了,她没有去摸自己的脸,反而是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珍鹭。
珍鹭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难过,有的只是满满的责备与恨铁不成甘的懊恼。
她讨厌这样的眼神,她讨厌华雀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是,她做娼妓的本事全是华雀教的,她赚了这么多银子全是华雀指点的,但这不能成为华雀可以随意诋毁黄慎之的理由。
为什么在我相信时,你不鼓励支持我?
为什么在我也害怕担心时,你不来宽慰我呢?
就为了时时刻刻表现出你自己是笼馆里最清醒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珍鹭终是冷静了过来,颤抖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愚蠢吗?”
珍鹭看向华雀,如今已是脱掉金饰,素面淡雅的华雀。
“那你呢?假如换成了赵明熙,你会不会信他?这么长时间,你的心早就摇摆了吧?”
赵明熙?
华雀没想过珍鹭会突然提起赵明熙,她忽地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慌乱,被珍鹭抓住步步紧逼。
“你可以有赵明熙,我为什么不能有黄慎之?”
秋风吹开轩窗,吹乱一地信纸,就像烈风扫落叶让整个房间,乃至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变得狼狈。
在珍鹭说出赵明熙后,华雀竟然说不出什么了,她咬着牙气自己没办法理直气壮。
徒留满屋废纸离去。
华雀离开后,珍鹭彻底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但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连着梧桐,都没有听见一点点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