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衣姑娘被推了一下,她的伙伴指引她:“那边那个公子,长得好俊啊。”
粉衣姑娘看过去,看见一个年纪约莫还没满二十岁的少年,面容清俊,雪落在他头时竟凝成了霜。
他立在小摊边缘、在人群里像一柄未出鞘的剑,苍白的面容比肩头的雪还要冷三分。
少年低着头在给要捞金鱼的少女挽袖子,很是入神。
伙伴感叹说:“果然好看的都不会流通。”
粉衣姑娘却笑了,说:“我觉得那个那个更好些呢。”
伙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灯火阑珊中,站着一个温润公子。
他穿一袭素色长衫,襟口绣着暗银竹纹,当那双眼睛转过来时,连最矜持的姑娘都要攥皱了手绢。
那是双浸过江南烟雨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像融着三春的晨光,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温润笑意,被它看过的人将再不能忘。
它太明亮温暖了,太一尘不染了,好像要穿过谁的心里,把所有东西都看的真真切切。
“那边有姑娘盯着你瞧。”
损友陆小凤胳膊肘一捅花满楼,不改他的浪子本色。
花满楼被打断了他的夜景观赏,手指扣在折扇的扇骨上,轻笑:“你呢,你倒是时刻注意着姑娘们。”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陆小凤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四个糖画,画的依次是剑,小猫,花篮,鸟,“我注意的是这个——来,猜猜哪个是你的。”
这可不用猜,花满楼挑走了花篮,拿在手里左观右赏:“原来糖画是这个样子的。”
“糖画也能是这个样子的。”陆小凤对着小鸟的那个糖画就啃上了一大口。
可爱的小鸟,一下就少了一边翅膀。
他再窜到曲泠那边去,曲泠捞了三回才捞上来一只,送了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小朋友。
他左边拍拍曲泠的手臂,窜到右边故作无事发生地说话:“捞上来了又不喜欢了?”
“幼稚鬼。”曲泠冷哼,“捞上来了发现明天就要启程了,不如送给小孩子去养。”
陆小凤把三根糖画递过来:“猜猜哪个是你的,哪个是阿飞的。”
“这还用猜?”
曲泠拿走了剑和小猫:“这个被啃了的是什么啊,鸡?”
陆小凤跳脚了:“凤凰,凤凰懂不懂?”
“怎么看都是鸡呀!”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起了辩论赛,阿飞想出声阻止一下,被曲泠把剑型糖画塞进了嘴里,沦落为了观战席。
花满楼走了过来,曲泠和陆小凤吵到了白热化。他站到阿飞身边:“他们还真是两个人就顶十个人。”
阿飞点头,又觉得这样有点说曲泠太吵了,又摇头。
花满楼看破不点破,问道:“阿飞后面有什么打算?”
他们都定下了计划,明早就去李园告别李寻欢林诗音,陪花满楼回一趟花家(花满楼爹妈强烈要求当面感谢曲泠)。花家之行后,便是各自开启各自的江湖了。
阿飞和曲泠早就谈好了此事:“打算去江湖上到处走一走。”
他要扬名立万,曲泠要钻研医术。两个在中原谈得上一片空白的人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想的是接下来哪里热闹去哪里。
花满楼含笑道:“还是两个人一起互相照料?”
阿飞轻轻颔首。
他们压根没有谈分别的事,曲泠聊起这件事时说的直接就是“我们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你有想法吗”,他也没有主动提起。
他们很自然就忘记了,原本都是独自一人要走上这条入关之路。
花满楼想到了开心的事,轻笑:“那要好好地一起啊。”
他肯定意有所指,阿飞听得懂。
他第三次点头,这次幅度比起前两次要轻很多。
曲泠还在和陆小凤吵鸡和凤凰的事,把陆小凤的外号陆小鸡都吵出来了,花满楼摇头。
泠泠还没开窍呢……
热闹的夜市逛到一半,每个男生手上都是大包小包。唯一一个两手空空的人一蹦一跳地走路,把两根发带甩得像蝴蝶。
街上搭了戏台,再晚点还有表演看。他们找了个茶楼二楼,放下东西坐着等表演开场。
小二上了两壶酒一壶茶,陆小凤满上,又跟阿飞推杯换盏起来。
戏台上锣鼓一响,穿着光鲜的角色粉墨登场。她一甩浅红色的袖子,婉转的唱腔之间流露了千种风情,万家灯火化作她头上的珠翠。
不再有意外炒起来的功利,不再有趋之若鹜的诸多侠客的拥挤,这才是这座城本来的热闹和幸福。
这一折子戏,花满楼听过许多遍,但却是第一次看。陆小凤早让出了视野最好的位置,反正他也就是图个热闹。
台上的女角渐入佳境,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两个已经准备好的小助手,一人提一个篮子跑到了台上。他们扯开盖住篮子的红布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