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多亏贺维安及时扶住了他。
他来不及道谢,颤抖的手下意识握紧贺维安的小臂,这是他极度没有安全感时的表现。
贺维安问道:“若昭,你再好好想想?”
贺若昭紧紧皱着眉,突然将面前的医书翻动,找了一番后,手指定格在中间一页,说道:“除非,找到鱼蜚草。”
“鱼蜚草?”谢明夷仿佛看到了希望,问道:“鱼蜚草所在何处?无论要多少金银,姑娘只管说便是。”
贺若昭又是摇头,“这并非金银人力的问题,鱼蜚草是苗疆至宝,只有当年苗疆的冰池旁边才有。”
她缓缓道来:“苗疆人擅长制毒用毒,却不擅长解毒,虽然他们自幼便百毒不侵,但倘若身中奇毒,眼看无解,便会去动用一棵鱼蜚草,服下后六日气息全闭,状若死尸,但只要六日过后,就会醒来,身上的毒也解了。”
“只是鱼蜚草贵重,普通的苗疆子民也用不到……不过现在,苗疆已灭,三千苗寨都被烧毁,鱼蜚草恐怕也已经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再无所剩。”
听完这段话,谢明夷的心渐渐凉了,他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冷水浇灭。
贺若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主动说:“国舅爷别急,我这里虽没有鱼蜚草,却也有些解蛇毒的药丸,细细研磨给孩子喂下去,也可以暂缓这毒,控制它蔓延的速度。”
谢明夷心疼地望向熟睡的十五皇子,自把他从毓庆宫带出来开始,他便从未醒过,若不是鼻腔还有微弱的呼吸,否则真要以为是个死婴。
他终是点点头,“即是这般,那便劳烦姑娘了。”
贺若昭笑笑,“若能帮到国舅爷,那也便算不枉我这身医术。”
——
一个时辰后,贺维安端来煮好的药,三人合力给婴孩喂了下去。
“他多久没有喝奶了?”贺若昭心思细腻地观察着,问道。
谢明夷心头一惊,他出来得急,竟真的忘了这件事。
十五皇子还小,喝奶是不能间断太久的。
他看向床上的婴儿,果不其然,婴儿的脸色越发虚弱了。
贺若昭看出了一切,便转头对贺维安道:“哥哥,街市上有羊,不如你去买些羊奶回来,也好解一解燃眉之急。”
“好,我这就去。”贺维安到厨下找出一个干净的陶罐,便走出了家门。
经过棕山身旁时,他点了点头。
棕山靠在墙上,心里不禁纳闷,少爷一开始可是最厌恶贺维安,还扬言要折磨他、报复他的,怎么这还跟贺维安越走越近了?”
屋内。
谢明夷轻轻拍着十五皇子的胸脯,看着他小小的惹人怜爱的脸,不禁在心中又把下毒的人骂了千遍万遍。
就在这时,婴孩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小小的人皱着眉,下一瞬,更是张开了嘴!
谢明夷一惊,这是十五皇子第一次有反应!
“他要哭了。”贺若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笃定地说。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婴儿便咧着嘴哭了起来,张着没有牙的嘴,手臂还摇晃着。
声音虽不如别的孩童响亮,却已经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谢明夷又慌又喜,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是饿了。”贺若昭又说。
“他知道饿了就好。”她如释重负,“我还担心这药没用呢。”
谢明夷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她了。
贺若昭挑眉,率真道:“还不快抱起来哄哄?”
谢明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十五皇子抱起,小小软软的婴孩在怀中动着,他凭借印象站起来,学着乳母的样子,双臂轻轻摇晃,哄着这个外甥。
婴儿的哭声渐小,他哭累了,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我了!”谢明夷惊呼道。
婴儿的眼瞳很黑,如晶亮的葡萄骨碌骨碌地转着,盯着谢明夷看。
谢明夷觉得新奇无比,又觉得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被感动地暗暗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治好他,看着他平安长大。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响起一阵开门声。
“算算时辰,哥哥应该回来了。”贺若昭判定道。
谢明夷便走到厢房的门口,抱着孩子翘首以盼,想跟贺维安分享这奇妙的心情。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却不是贺维安。
一身白衣,他是陆微雪,且面色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