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笑,嘴角苦涩。
云层遮蔽了屋外的阳光,一时间,眼前视线有些昏暗。
陆津义估摸着玉箫上挂着的红坠,思绪被拉得很远,忍不住像无数次独处时那样,陷入追忆,喃喃自语:
“宓儿,你的孩子,很好……”
他的叹息很轻,却悠长,久远。
——
三日后。
丞相府。
谢明夷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陆微雪把他胆大包天带走十五皇子的事告诉姐姐。
但宫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他试探性地问起谢丞相,只换来自家老父亲的吹胡子瞪眼,又一次痛斥起他擅自在外过夜的“无耻”行径。
谢明夷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在谢丞相真正发怒要揪他耳朵之前,悻悻地离开。
正当他稍稍放了心,以为就这么蒙混过关了时,却迎来了皇后召他进宫的消息。
谢明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打算称病,却听见棕山兴奋地将刚打探到的小道消息讲给他:
“少爷少爷,宫里要给各位适龄皇子选秀了!娘娘把您叫去,肯定是也看好了哪家的小姐,要给您赐婚呢!不对,就算是选秀,也是先紧着咱们少爷,让少爷您先挑!”
他没注意谢明夷越来越生无可恋的脸色,继续无比感动地说:
“算算日子,少爷的十九岁生辰就快到了,也该说亲了,相爷没考虑那么多,还是皇后娘娘细心……”
最后,棕山双手一拍,得出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结论:“谢家要有主母了!”
谢明夷两眼一黑,倒在了床上。
第45章幽暗来自地狱道的恶鬼。
毓庆宫。
紫鸠站在门口接引。
谢明夷走上前去,喊了句:“紫鸠姑姑。”
紫鸠微笑行礼:“国舅爷,你可算来了,皇后娘娘在里头等着呢。”
谢明夷忍不住问:“这几日,姐姐可曾发火?睡得好、吃得好吗?”
紫鸠从善如流回答:“自然是好,国舅爷对娘娘当真是挂心,不过娘娘动怒是几年都未有的,国舅爷素来也知晓娘娘的脾性,怎的今日突然问起这个?”
谢明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摇摇头。
“没什么。”
紫鸠顿了一下,道:“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自然是格外忧心十五殿下。”
“很快,娘娘就不必忧心了……”谢明夷急忙道。
却见紫鸠眼神不明,谢明夷连忙补充道:
“我是说……十五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紫鸠看了他一眼,女人的面容划过一丝异样,动了动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谢明夷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注意到紫鸠的变化,只是催促道:“姑姑,我们快进去吧。”
紫鸠苦笑了一下,神情恢复了平静。
皇后斜倚在榻上,手执旧书一卷,静静看着。
紫鸠把谢明夷带到,便退下了。
殿内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两个人。
谢书藜没有立刻端坐起来,而是冷冷抬眼,她不笑时,眼中凛然,如初冬寒夜。
谢明夷心头一震,思忖了一番,膝盖一软,就要向姐姐跪下认错。
谢书藜却忽然一笑,开口道:“夷儿,怎么离姐姐这么远,还不过来?”
谢明夷愣了一下,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怎么让谢书藜消气,全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他迟疑地迈着步子上前,在靠近谢书藜时,女人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小臂。
谢明夷吓了一跳,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得往后退了好远。
谢书藜疑惑地看着他,“夷儿,你怎么了?反应这样大,是不愿意和姐姐坐在一起了吗?”
“没、没有……”谢明夷悻悻一笑,有些懊恼地走上前去,顺着谢书藜的意,坐在了她旁边。
谢书藜满意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唇角上扬,看起来心情颇好。
她将方才看的书拿过来,递给谢明夷。
迎着谢明夷不接的眼神,她解释道:“这是一年前送进宫里的官家女子画像,当时那届选秀延期了,现在要给太子选太子妃,选秀的事又重提,宫里加冠成年的皇子不少,从太子到九皇子,都到了适婚年龄,这次选秀,要尽量给他们都指婚,让他们成家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