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一切恍若虚张声势的假象,只余下他惊慌又无措的声音:“我错了,梨梨,你不要哭好不好?”
咸湿的泪水侵蚀着他的味蕾,似乎连舌尖都被这道湿热的液体所麻痹。
眼泪很咸,全部化在了他的嘴里,而他的心里却充斥着无尽的酸楚。
咸的,酸的,最后留下的,只有痛。
他真的要溺死在她的眼泪里了。
明明他是最希望她开心快乐的人,却还是让她掉眼泪了。
他怎么总是做出一些让她难过的事呢?
“我真的知道错了,梨梨……你不要哭。”
季辞慌乱地支起身,一边向她认错,一边无措地跪坐在一旁。
苏梨没有看他一眼,背对着他缩在床角,整个人止不住地抽噎。
季辞只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绕到苏梨面前,蹲下身,眼巴巴地望着闷头啜泣的苏梨。
他局促地抿着唇,刚一伸出手,想要给她眼泪,就被她扭头避开了:“你滚啊别
碰我。”
季辞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心脏像撕裂了一样,酸涩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怔怔地看着苏梨脸上滑落的泪水,慢慢低下头,声音很轻,犹如寒风中随时都将消散的碎雪:“……不要害怕。”
“你不要怕我。”
季辞攥紧双手,骨节泛白,额头抵着床沿,无法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他低如絮语的嗓音,语气里徒增了几分颓然。
“梨梨,我知道错了,你别害怕我……”
他越说越无力,声线颤抖,呼吸变得愈加紊乱。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
他没法坦率地说出口。
就算告诉了她自己喜欢她这件事,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毫无意义。
她还是不会和她在一起。
从始至终,她都看不见他,或者说,从未看见过他。
心底那个破洞的口子似乎越扯越大,无法痊愈。
没想到喜欢会让人变得如此痛苦。
吃着没有资格吃的醋,做着没有资格做的事。
季辞缓缓抬起头,前额印出浅浅的红痕,他半阖着眼,眸底浸着些许潮意。
“对不起。”
“我可能真的有病。”
最终,他还是心疼地捧起了她的脸,不容分说地替她擦去眼泪。
“以后都不要再为我掉眼泪了。”
苏梨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睛,语气分外气恼:“谁会为你掉眼泪啊神经病!你果然是脑子有病!”
“没错没错我有病,都怪我。”
季辞连声附和,指尖轻轻揉着她泛红的眼尾,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宛如一眼望穿的春水,在眼底漾起阵阵柔波。
须臾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总是让着她、哄着她、任她闹的季辞。
苏梨愤愤地拍开他的手:“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我要走了!”
季辞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个举动引起苏梨剧烈的挣扎,她挣开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干嘛?”
季辞好似察觉不到她的防备,表情不变地收回被打了两次的手:“这是你的房间,要走也应该是我走。”
苏梨愣了愣,经由提醒才想起这茬,顿时气势汹汹地开始赶人:“那你还不赶紧出去!”
恢复活力了。
季辞抿着唇笑了一下。
起身时他的视线掠过苏梨那双隐隐透红的眼睛,嘴角的弧度顿时压了下去。
都怪他被激动冲昏了头脑,才会害得她哭红了眼睛。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她掉眼泪了。
就算她是笨蛋,也应该做这个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笨蛋。
季辞略微低下了点脑袋,走过苏梨身旁时,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