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提着筷子仰起头:“我看着很像坏人么?”
芳菲猛猛摇头,覃红犹疑了一下才不确定道:“许是这位陶三小姐不适应旁人这般热情?”
“……”
见东家茫然,覃红这才过去替她倒了茶水又道:“其实关于这陶三小姐,我倒是知道一些。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说是这陶尚书调任南下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位女子,乃是青楼出身,当时陶家主母说什么也不允许这女子入府,最后是陶老夫人出面,看在此女已有身孕的份上留下了,只是从那之后,便也不允许陶尚书再见。后来,此女生下孩子就郁郁而终,下葬那日陶尚书都不曾露面,乃是陶家主母一手操办的。至于这陶三小姐,更是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难怪之前玥姨娘给的册子上并无此人。”芳菲道。
江容转眸看向覃红,后者见状笑了起来:“小姐这般瞧我做什么?小姐莫要担心,以往年纪小的时候我们倒是也想过赎身后嫁个好人家,可这些年看了太多事儿,其实啊,万般都不如自己守着这铺子容坦。如今有小姐坐镇,我们只想好好做生意,莫叫东家的心血白费,旁的,委实是没有打算的。那般受委屈的事情啊,定是挨不着咱。”
覃红是个爽快人,如今熟了之后说话也更直白了些,这一番话说完,倒叫江容无奈极了,最后也只能板正着脸道:“我留了店铺地址给书斋,你记得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明白。”
三日后,七司擢考结束,江容这次买了个教训,没顶着人流往街上凑。
却是后一日青轩回来传了消息说是琼林先生回话了。
“说的什么?”
“书斋老板说,琼林先生没答应。”
“可有说原因?”
青轩摇头:“老板说这琼林先生本就古怪,单是回了个不同意,其他就再没提了。哦,老板还问,这合作不成,小姐答应的一年的话本还作不作数。”
覃红了然率先上前:“客人,本店今日不营业。”
店内修葺得差不多了,又刚收拾干净,恐怕是叫人误会了。
门口的姑娘明显迟疑了一下,接着,忽又小声问:“那……那位姐姐怎么?”
“明日起你就留在铺子里帮忙,覃老板她们许是有些需要苦力的地方,她们节省惯了,怕是不会多花钱请劳工,你去。”
青轩正懊恼方才问话不带脑子戳人痛处,赶紧朗声应是。
第二日管家匆匆给任徵汇报了情况。
“侯爷,那厨子是侯爷您问皇后娘娘那里请来的,就这般被小姐送出去了,是不是不好?”
任徵一瞪眼:“哪里不好?!娘娘既然是答应将他让给侯府,那就是侯府的人了!我侯府的小姐想让他去哪里效力就去哪里!这怎么了?!侯府少给钱了么?!”
“是,侯爷说得是。”管家放了心,连连点头。
“等等,你提醒本侯了,这厨子你明日多给些钱,叫他务必尽心尽力,江容叫他做什么,他就得照办!”
“晓得了,侯爷放心。”
将青轩打发去了铺子上照看,江容也没闲着,她花了些时间将整个京城都遍转一次,不仅是点心铺子,就连酒楼她也没放过。
京中近来学子众多,前有茶舍里的文人雅集,慷慨陈词,后便就有人在酒楼里还原出十之八九,博四方喝彩,好不热闹。
古来学者擅论,加上七司擢考在即,想必这各家酒楼茶舍也多有朝廷耳目。
曾有人同她说过,所谓学子以文会友,论学论政,实际有时也为了给自己挣些名声,好叫贵人引荐,又或是真情实意,望心声以达天听。
江容并不精通文墨,亦不是学子,自然也没有参加茶舍雅集的资本。
但酒楼不同,酒楼里多得是听个热闹的人,不能亲眼所见,听现场观摩的人讲一讲当时情境也是高兴的。
“我觉得临淄王家的公子不错,温文尔雅,学识渊博!”
“江州何家的也不错!“
“他们二位啊,现在已然有贵人相邀呢!想必往后非富即贵。”
“我听说昨日那考前最后一场,昱王特意还带着太子殿下去看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去了,不过全程都没有露面,只停车在门口,有亲卫来回传的话。”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兴致更起。
“我听说圣上共为东宫特设三师,昱王殿下乃是太师,镇国侯为太傅,这剩下的少师之位便是要从此次的七司擢考中定下,莫不是此番是太师特意带着东宫去提前择师?”
“便就不是,也说明传言非虚。这次的擢考结果势必关系少师之位!”
“那他们听完可有说法?”
“对呀对呀!快讲讲!有没有什么表示?!”
听到这儿,江容斟茶的手不觉停下,竟是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只听那外头人一把剁下杯子,巴掌一拍,哎呦一声。
“表示?你们怕是不晓得咱们这位昱王殿下的脾气?”
“怎么说?!”
那人说书一般声情并茂,直沉了声轻蔑一哼:“聒噪。”
呃——
江容倒完茶,捧起来抿了一口。
耳边果然唏嘘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