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知怎么的,近来主母同姐姐都以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为由,总要她过去房中伺候教导,这次更是还带她进了宫。
她太恐惧这皇宫了,还有皇上、娘娘等等等,她紧张得手不是手腿不是腿的,连走路先跨哪边脚都学着陶夏知,生怕出错。
直到刚刚出了殿门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想到任小姐竟然还会请她吃点心!
更甚是——
任小姐刚刚那是特意与她递眼色嘛?!她定是还记得那日她闯进铺子的事!
可即便如此,她也表现不得,只能重新将头又埋下。
陶夏知没注意到这些,闻言下意识蹙了蹙眉,迟疑才道:“任小姐客气了。”
“哪里。”江容只作未闻她话中的冷淡,“对了,我们可是住在一处?娘娘说单独为我们辟出了偏殿来。”
话音未落,便有宫人上前来:“三位小姐随奴婢来。”
如此,才算是断了对话。
岁和宫内,莫皇后正在修理花枝,听得宫人回话,哦了一声:“你是说,陶家姐妹没有住在一边?”
“回娘娘,确实如此。锦华殿分东西两边,西边的是大间,隔出两进院子,东边是单独的,奴婢传了娘娘的意思,叫她们自行挑选。”
顿了顿,宫人继续:“陶大小姐让任小姐先挑,任小姐说西边的晚霞好瞧,选的西边,并问陶大小姐要不要一起。陶大小姐说东边的半阙梅枝,虽已开败,却更显意境。至于陶三小姐,她并未开口,是进了西院后,任小姐建议抓阄决定左右,适才定下。”
“既是自己选的,便就如此吧。”莫皇后放了剪刀,“同太子讲,明日本宫要去考查他的课业。”
“是。”
宫人往东宫传话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少师的授课将将结束,便一并听了。
少师面上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只自顾收拾了书卷。
寒崇与他相处几日已然习惯。
他这位新任少师啊,除非授课或是必须,基本上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的。
小太子苦不堪言,原想着终于能摆脱那个时时刻刻嘴巴淬了毒的太师后能迎来师生的春天,没成想,愿景中的亦师亦友,谈笑风生越来越远了。
都怪太师!肯定是因为他先前在茶舍学子那边嫌他们聒噪,如今可倒好,干脆父皇给他挑了个哑巴!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太师大人,明日母后虽是要考校我的课业,但是我觉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收好东西的男子看过去,寒崇憋得慌,想着反正他也不会到处乱说,干脆就直白道:“你可知道,如今后宫里还有几位小姐小住呢!母后既然是邀了她们来,那必是去哪里都会带着一起,少师,明日恐怕考我是假,来看你是真呢!”
少师大人神色平淡,他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这哪里成!
寒崇赶紧下猛药:“少师,我听说来的是镇国侯府的千金,还有陶尚书家的两位小姐,不瞒你说,这三位都很有可能被许配给你呀!你难道没有想法吗?”
终于,少师难得开了口:“太子何出此言?”
寒崇得逞,立刻小声道:“我听见母后与父皇说话了。原本他们是有意将江容姐姐许配给你的,好像是太傅也有此意,不过那日宫宴上的事情你也知晓……之后第二天么,陶尚书就同父皇提了此事,道是少师你的人品贵重,堪当良人,这意思还不明白吗?不然为何母后偏偏只请了他们两家女眷入宫?”
这皇宫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旦踏进了,人人都端得正经。
尤其是女眷们。
陶夫人面上漾着笑意,话却是不多,她就站在陶尚书身侧的位置上。
果真是有诰命在身高门大族出身的女子,气度仪态也是一顶一的,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视。
而陶夏知,显然便就是陶夫人的复刻版。
最末的是陶秋临,她亦步亦趋,一直低着头。
若非江容留意,倒是轻易就能忽视了去。
“哎呀!这不是状元郎么!”有人唤道。
殿门外立了三道身影,正是游街的一甲三人,为首的那人虽只是一身青衣,却无端显出些矜贵之气,他躬身作揖,却毫无后生的露怯,沉静若古井。
见状陶尚书笑着同身边任徵道:“今次这状元郎瞧着,倒是更适合做探花郎呢。”
他这话只是周遭几人听着,任徵哈哈一笑。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传出的话,道是这三甲最好看的才做得探花郎。
恐怕是占着一个花字?探花探花么。
江容心思斗转,有些失神,这一幕恰巧是被转身的任徵瞧见。
后者笑容一滞,轻唤一声:“江容?”
江容偏头,瞧见他神色方醒悟过来,怕不是刚刚自己是盯着那状元郎看的吧?
可怕的猜想在脑中炸开,她猛地起身走到桌案上,将药方拿起来递给汀芷,吩咐道:“你去找个妥帖的大夫问一下,这药方是何作用,可有不妥之处?”
“是。”汀芷接过踹在怀里。
“顺便再抓副药来。”她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