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尊贵如斯,哪里会沦落到去码头做劳工。
她问过水从简为何会漂泊到芜州,他会写字亦爱读书,又洁癖,怎么想也不该是会选择自己去做码头劳工的。
起初他不愿说,后来久了他才略微讲了些。
江容才知原来他本也是大家子弟,只是世家里的腌臜较量,叫少年受难被放逐。
他身无分文,也没有路引,后来落了水被救起时就已经在芜州了。
他没有身份,自然哪里也走不成,更去不了一般府里做工,便就是这日结的苦力活,也是从水里将他救起的老伯一壶酒找的工头给施舍的。
货多的时候他就能有工上,反之,就饿肚子。
即便如此,水从简也是一身傲骨,清清冷冷的。
说文解字里的鹤立鸡群,大约写的就是他那般模样吧。
哪怕后来他恢复了世家做派,连帐上缀着流苏上都系着玉珏,她也觉得理当如此。
仿佛他那个人就合该是如玉一般的温凉。
反正如何也不能是昱王这样的。
刁钻又刻薄。
江容仔细想了想,对,就是这个用词没错!
任徵嗖得将陈树拽到了后边,直等昱王带着亲卫离开,这才一脸愁容地站出。
那边自家女儿受伤极了的模样,正颓然叫丫头扶着离开,看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前就觉得女儿看昱王不同,他特意留了个心眼,只盼着是自己猜错才是。
没想到,事与愿违。
看样子刚刚定是女儿在表明心迹,至于结果,自是一看便知。
这可如何是好?
他上哪里去找个比昱王皮相还优越的来安慰女儿受伤的心灵?
今日场中那么多潇洒好男儿啊,女眷们都开心坏了,方才他都瞧见好几家已经聊得火热了,抱璞宴简直无量功德!
他这女儿倒好,偏偏只瞧中了那一个最晦气的!
怎会如此?????
晚间,恬院的灯亮着,江容敲了敲白日里站得酸痛的肩背,复又提笔:“所以,青石狂客和日省同票?”
“对,”芳菲点头,“男客那边喜欢狂客先生的更多一些,女客这边就是日省了。”
“嗯,合理。”江容点头,做上记录才搁笔,“初八那日还要再行投票一次,还是老规矩来,不过进店的一人只有一票。”
“那今日的投票不算么?”
“话本该是百姓口耳相传的东西,这市井人家同京官人家么,同也不同。同在都是听故事的人,不同却在关注喜好不尽相同。我们开门做生意,做的却是所有人的生意。所以分两次计票,最后看总和才是最终成绩。”
“懂了。”芳菲替她收好笔,“小姐今日累得很,我去打水!”
“嗯。”
芳菲就开了门出去。
“侯爷?”
江容听着动静抬眼,松开揉着太阳穴的手。
门口,也不晓得任徵来了多久,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那个,看你院里还亮着。”
是吗?他手里分明还端着托盘。
“哦,顺便送点梨汤过来,润润喉,今日嗓子用多了,不容服吧?”任徵抬了抬手里的汤盅,又亲自给盛了出来。
江容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喝,他便就看着,也不坐。
“侯爷这是?”
“江容啊,我呢,是个粗人,嘴巴也笨,说不来什么,但是你倘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定是会替你做主的,万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去。”
原本还想让他多留意下江容姐姐的,结果这人根本就没叫他开口啊!
也罢,找一个哑巴嫁了多不好,江容姐姐还是别嫁给他了吧。
想想就怪可怜的。
小太子抱着胳膊直叹气,叹着叹着忽得就回过神来。
说到底,最惨的还是他自己!!!
他究竟是攒齐了什么样的三师啊!
还是太傅最好了,起码只是莽,没其他两个憋得人头大。
可太傅教的骑射站马步他也是真的很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