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方便性了。
她将这个玉佩交给平时负责传信的属下,就安心在客栈等着了——太和殿那种地方是不可能再呆着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不是个好地方。
甚至京城也不宜久留,故此她其实是在京郊找了个干净偏僻的客栈居住的。
即便如此,因着宫九本就要今日登基,那“普天同庆”的架势还是还是席卷了每个角落。
既然是“普天同庆”,那动静肯定是小不了的。
若是以前,武夏倒是不觉得怎么烦心,毕竟这事儿其实跟她无关,可能这件事在她心中完全不会留下任何涟漪——但是现在,她却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因为那位少年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先帝”的这位,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面前。
毕竟这皇位原本是属于他的,是不是她在无形之中,就伤害到了他,甚至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即便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瞎想,但是这种想法儿却像是在她心里生根了一样,无法遏制地迅速发芽长大……
窗外传来各种爆竹声、欢呼声、锣鼓声和歌舞声,这偏僻的京郊村落中所有的人们都在庆祝新帝登基。
但这样的一片喜庆与热闹之中,这位少年“先帝”此刻却安静得如同一具精致的木偶,让人看着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武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从昨晚见到他开始,他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不说话也不动,有时候会微笑——这微笑初时看上去固然惊喜又惊艳,但是过后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这笑就好似是没有灵魂一样,空白又虚无,实在是让人看着就难受之极。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心态还没有完全修炼到“不喜不悲”的程度,实在是太过担忧他的情况,才会如此魂不守舍吧?
窗外的喧嚣声愈发让人心烦,而除了在此处等待叶星士的到来之外,武夏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故此她索性站起身来,继续跟这位少年“先帝”说话——
所谓的说话,也不过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毕竟,单方面的聊天最是心累,可是奇怪的是,就是这种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闲聊,居然也让她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人到底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就算现在没有办法跟她交流,可只是这么看着他,似乎心就能安定——真是有毒,大约没救了。
武夏一边儿吐槽着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态,一边儿继续在这客栈中消磨着时光。好在那位叶星士神医的行动力也不弱,接到她的传讯密令之后,当天就给了回话,说晚上就能到了。
武夏心中稍安,但同时也再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果然就只有等。
等待。
继续等待。
哪里都不能去。
他们这个暂时安身的地方,虽然说是个客栈,但其实只是一个在京城远郊的小院落。
这客栈当然也是无名岛的产业,她现在还需要用无名岛的人,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生分——就算她现在算是已经跟宫九“散伙”,但是以她对宫九的了解,他必定不会这么快就收回“无名岛”的权利。
甚至,很有可能,他以后也不会。
不过,若是这次不行,她想,可能以后也不会再用“无名岛”的人做事了。
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这点儿自觉,她还是有的。
原本她从打算离开那刻开始就没有想过再用“无名岛”的人,若不是这位少年“先帝”的情况太过特殊,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人,原本也不会这么做。
现在想想,倒也不用这么纠结这件事,就当是,为了奖励她这么多年辛苦的奖金吧。
这小院落她原来某次做任务的时候曾经来过,老板是个很本分可靠的手下,平时在这里就是为了给组织的人服务的,另外也做些收集情报的工作。
是个看着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异常靠谱又能干的老者。
故此,这次武夏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她和这位身份尴尬的少年“先帝”暂时的落脚之处。
果然见到她带着人来,那老板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按照她的要求给了她安排好这个房间之后就退了出去。
屋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安静整洁,必要的生活用品一件不差,还都是崭新的。
武夏心中十分满意,不由得安心了许多,也有心思再思考别的事情了。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是交通倒也不算是十分不便,其实离着同样在京郊不远处的另一个万梅山庄的产业不太远,但是就算如此,武夏也并没有什么想法去找那两口子玩耍。
昨晚在酒桌子上聊得固然很是开心,但是武夏当然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她好歹曾经是西门吹雪动过心的女人,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再去杵在人家两口子眼前,帮吧,孙秀青心里未必不会膈应,不帮吧,那俩人肯定又感觉过意不去……这种尴尬的局面,能够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她武夏,从来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事实上,可能是太懂事了些。
千般心思、万般计较,都付予云淡风轻罢了。
武夏的心绪渐渐平复,旁的什么都不再多想,只自己看着这位少年“先帝”,想着这一次会不会又认错了人。
从初见开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一日了,这位少年“先帝”却还是那个样子,听不见也说不出话,看着眼神也是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糊涂。
清醒的时候,就看着她温柔地笑,糊涂的时候,就有点儿茫然,似乎在努力呼唤一个名字,可惜他说不出话来,武夏也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在喊什么。
是不是可能是在喊她?
她心中隐约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中间实在涉及太多,还是首先要把他医治好才行。
用完了晚膳之后,叶星士终于到了。
他比想象中的年轻,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给这位少年“先帝”仔仔细细地诊断了一番之后,他微微蹙着眉头,一站起身来就对着她摇了摇头:
“请宫主恕罪,在下也看不出,这位公子到底是何症候。”
第117章天子之剑。
像是有些害怕武夏责怪他不够专业、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这位叶星士叶神医赶紧又补充了一句道:“但在下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小公子身上外伤内伤之类是没有的,只是脉象虚浮,似乎是多年体弱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