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埋人生息。
屋下,唯余灶炉下一点火光,火光中又一点轻响。
四娘又捻起一块枯木放进火光中,借着稍大一些的火光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痕。
三娘坐在她的身旁,下意识将只着中衣的四娘揽入了怀中。
四娘本就是强忍泪水,被这样一搂,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害怕,嚎啕大哭。
刚刚的危险,众人都看在眼里,此时心中都颇不是滋味,各自红了眼。
二娘坐在一旁替姊妹们缝补撕破的衣服,软声宽慰道:
“没事,莫怕,周家表哥已经替咱们将坏人赶跑,咱们已经平安了。”
“况且,嘉妹刚刚也会回来了,她既回来,家中断断不会像刚刚一般混乱。”
连小娘子也说:
“没事,我刚才衣服破的比你们都厉害,不也没什么吗?”
“借用嘉姐的一句话,就是清誉不能当饭吃,反正也没人瞧见,没事的!”
四娘一边啜泣,一边轻轻点头。
余幼嘉正是在此时推门而入,卷起一地风雪:
“什么没事?”
一群围靠在灶炉边烤火的女眷们立马斟酌精神,纷纷站起了起来:
“嘉娘子!”
“嘉妹!”
“嘉姐!”
一连串的叠声,余幼嘉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将带来的武器放下:
“此处有三把弓,两把刀,四把匕,一捆箭。”
“你们在家中多多练习,只要善用,往后定然不会再有危难。”
“这些箭矢肯定不够用,我往后会再带,在此之前,后院有木柴,你们自己削些木箭顶上。”
余幼嘉开门见山,细细嘱咐一圈,又道:
“外头情况不明,表哥这几日会留住在咱们家中,但他体弱,不能也不愿见人,你们不必看顾他什么,自有人给他送饭送药,也别在他面前或房前晃悠。”
硬要糊弄和事,不是余幼嘉的作风。
既知道表哥不喜余家女眷,那也没必要将两方人硬凑到一起,更别说,他不喜欢她们,她们也未必喜欢他。
果然,余幼嘉说完这些话,众女眷面面相觑,纷纷答应之后。
二娘斟酌问道:
“一屋子女眷,没准还要在庭院练武,留下周家表哥,是否”
是否对一家女眷,不太合适?
加之一家人要练武,只怕也很难不惊扰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周家表哥?
余幼嘉对此早有预料,随意弹了弹指:
“外头尸山血海,周家开药铺,时局一乱,只怕免不了遭人觊觎。”
“如今送人回去不合适,更何况他们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救了就赶人走,更没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你们顾忌清誉,周家人自己也另有打算,伙计们皆是早早避开,去寻周遭合适的民居——”
余幼嘉回忆着与表哥商议的内容,指了指左右两个方向:
“今日城中死伤溃逃的人实在太多,如今咱们家左右两边的民居都是空的。”
“周家几个伙计想住右边,右边与此处隔了一条小巷道,并不相通,十分合适。”
“那左手边两户空民居就留给你们,明日打上几堵墙,串联三户,再封死门窗,往后你们也宽裕的多,不必再住有白事的房屋。”
“等晚些安定下来,我去一趟周家扫尾,自会将表哥送回去”
余幼嘉统筹指派之能素来极好,三言两语间便安抚好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