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弥漫在室内的古怪混合气息……那滴黑红浊汗……苏三昏迷中诡异弓起的身体……识海的剧烈撕裂……储藏石屋方向同时出现的、她感知中的那一下微小却确定无疑的能量涟漪……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在楚瑶冰冷如刀的分析和感知中,被强行拼凑成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因线索的重叠而显得无比惊悚的轮廓!
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将苏三……和那株邪门诡异的“墨玉根”……在更深层的维度上……联系了起来!
寒意从指尖蔓延至骨髓深处。
她猛地收回悬在苏三眉前的月刃!月华清光一闪即灭,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摁灭。黑暗中只剩下两人骤然被放大的、几乎凝固的沉重呼吸。
石屋陷入一种比先前更深沉的死寂。黑暗如同凝固的冰河,只有药碗粗陶的轮廓在角落隐约可见。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黏胶拖拽,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楚瑶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她没有去看床上僵硬如同石块般的苏三,也没有点灯,甚至连呼吸都重新收敛到近乎无声。她的脚步声放得极轻极缓,如同夜露滑过叶片,一步步走到角落那张放着药碗的桌边。
她端起那只装着滚烫“三阳化淤膏”的粗陶药碗,动作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如同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她再次走回床边,重新坐下。冰冷的手指带着无法掩饰的紧绷感,沾了那霸烈灼热的药膏,开始为苏三僵冷的身体涂抹第二遍。
药膏的灼热依旧,但那冰与火的双重煎熬感在苏三体内乱撞的当口,反倒是另一种更深的麻木和寒冷占据了上风。他看着楚瑶沉默垂下的眼帘,看着她专注涂抹药膏的手指动作精准而稳定,看着她被昏暗光线下拉得长长的睫毛……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至少,她怀疑了!怀疑他与那株异草有关!甚至可能……隐约触及了“星屑”存在的边缘!
怎么办?
药膏的灼热感沿着涂抹的轨迹渗透,在冰冷的皮肤下点燃痛苦的火星。苏三的身体在楚瑶无声却极具存在感的靠近与指腹按压穴位的力道下,依旧僵硬着,如同被冻僵的蛇。
他的意识在短暂的混沌剧痛后反而被逼到了极致的清明。
跑?不可能。离开这药圃庇护,他那濒临破碎的身体随时会死在荒山野岭。
躲?又能躲到哪里?这石屋已非安全之地。
瞒?在那双清冽如冰刃的眼眸注视下,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隔空能量碰撞之后,自己那点可怜的伪装和谎言,还剩下多少可信度?
绝路!
楚瑶涂药的手指终于离开了苏三冰冷汗湿的胸膛。她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反而坐在了那张唯一的小凳上。身影依旧融在浓重的黑暗里,仿佛一尊沉默的守夜石像。只有她身上那浸透百草气息的清冷味道,还有那双在暗夜中似乎也折射着微光的清冷眼眸,提醒着苏三她就在那里。
监视?守护?还是……最后的确认?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与苏三体内撕裂般的痛苦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天光熹微。
当第一缕真正泛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窗格,撕开石屋内的浓墨重彩时,楚瑶终于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她没有再看床上的苏三一眼,端起那个残余着药膏的粗陶碗,如同进行某种既定的仪式,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她掀开草帘,半个身子探出门槛,身影快要融入门外微亮的晨光中时——
“……还剩……十六天。”
一个极低极低,仿佛只是唇齿间擦过的一缕气息,飘了过来。
没有强调,没有解释。只有一句冰冷陈述。
是宗门小比!精确的倒计时!离宗门小比开始,只剩下……十六天!
草帘落下,轻轻摆动。楚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晨光里。
石屋内重归寂静,只有尘埃在晨曦的光柱里缓缓浮动。
苏三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僵硬的身体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冷汗后知后觉地涌出,浸透了后背刚涂上新药的区域,带来一阵更加难熬的冰冷粘腻感。身体内部那被强行压制的炉核隐痛,再次如钝刀子般一下下切割。
但那更深的恐惧,却几乎冻僵了残存的思维。
十六天!
这十六天,不再是倒计时。
是他要在楚瑶无声的监视下,在体内这颗随时可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腐晶炉核”威胁下,在胸中那颗无法理解其能力的“星屑”秘密随时可能暴露的悬崖边缘……挣扎求生、伺机恢复的十六天!
每一寸日光拉长的影子,每一滴滑落的冷汗,都仿佛是向那命定的、凶险未知的小比靠拢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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