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杂货铺,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街道上车水马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按着喇叭,从身边疾驰而过。街边的奶茶店里,传出年轻情侣的欢声笑语。远处商场的巨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的美妆广告。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鲜活。
然而,潘震的心,却依旧笼罩在店铺内那光怪陆离、颠覆认知的阴影之中,久久无法平静。
阳光的温度,似乎无法穿透他心中的冰层。那热闹的人间烟火,仿佛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与他所在的维度,格格不入。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至今余波未平。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意识深处,被反复地、慢动作地、无休止地播放。
那把价值仅有oo贡献值,却曾是天使文明的象征,代表着已知宇宙女性最高权力军团常规配置的【烈焰之剑】。
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剑身上那熟悉的、属于高高在上天使的烙印,可它在那货架上,却卑微得如同路边的石头,唯一的价值,是被一个名为“贡献值”的、他完全陌生的货币体系所衡量。
那把标价十二万贡献值,仅仅是名字,就让他感到一阵心悸的妖刀——【镜花水月】。
他亲眼见证了玄坤,那个烈阳最勇猛的战士之一,是如何在无声无息间,在连能量波动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彻底迷失心智,陷入永恒的幻境。
那种力量,出了他对“幻术”的一切理解,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概念与认知层面的、神鬼莫测的规则之力。
那颗标价五万贡献值,被随意地摆放在透明容器中,作为商品出售的【行星之核】。
那是一颗星球的心脏!
是孕育生命、维持生态循环的本源!
在烈阳,即便是即将走向死亡的行星之核,也需要最顶级的学者团队,耗费数百年光阴去研究、去尝试引导其能量。
可在这里,它就像市货架上的苹果一样,等待着被人挑选,买走。
还有那明码标价,如同星图般陈列,可以随意挑选购买的……【星球】。
生命星球、资源星球、甚至还有……行政星?潘震至今无法理解,一个拥有文明的星球,要如何作为“商品”来交付。
这背后所代表的伟力,已经让他连想象的勇气都几乎丧失。
是直接抹去一个文明,将星球格式化?还是连同整个文明,都作为这件“商品”的附属品,一同打包出售?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一种他无法企及,甚至不敢去想象的、创世神级别的力量。
以及最后,那个让他体验了从云端到谷底,又从谷底看到一丝曙光的,名为“开罐子”的、恐怖的赌博游戏。
那是一种能将希望与绝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魔鬼游戏。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作为烈阳的摄政王,手握重权数万年,早已心如磐石,波澜不惊。但在那一个个罐子开启的瞬间,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情绪,完全被那未知的、金色的光芒所支配。
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中期的焦躁不安,再到后期的孤注一掷,最后,是那一百连开,连一点星光都未曾见到的、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输掉的,不仅仅是天道塔千年的能源储备,更是他身为强者的尊严,以及对“命运”二字的嘲弄。
原来,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强者气运,在真正绝对的随机性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他过去数万年,通过战争、通过学习、通过执掌文明所建立起来的、对这个宇宙的认知,雕刻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
玄坤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茫然。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依旧苍白。刚才在“镜花水月”幻境中的经历,虽然短暂,却仿佛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依旧分不清哪段记忆是真实,哪段是虚幻。那把刀,仿佛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
他引以为傲的武勇、他坚信不疑的气运,在这家小小的店铺面前,被证明……一文不值。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即便是饕餮军团兵临城下,巨魔战将挥舞着利斧冲到面前,也远不如回头再看一眼那间杂货铺的招牌,来得更让他心惊胆战。
潘震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抬起头,仰望着那片蔚蓝的、看似平静的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但他没有丝毫回避。
他的大日天眼,可以轻易地穿透这颗星球的大气层,洞悉其轨道之外的黑暗。他仿佛能看到,宇宙深处那冰冷而残酷的黑暗丛林。
在遥远的星域,饕餮军团的残余势力,像一群受伤后愈凶狠的饿狼,舔舐着伤口,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球这块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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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充满硫磺气息的堕落国度,恶魔女王莫甘娜的羽翼正在蠢蠢欲动,她麾下的恶魔战士们,正在为一场席卷宇宙的自由与堕落的狂欢,做着最后的准备。
在死歌书院的阴影里,死神卡尔萨斯那永恒不变的低语,从未停歇。他所钟爱的虚空理论,如同最可怕的病毒,正在侵蚀着已知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着将一切都化为永恒的虚无。
还有那高高在上、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天渣……天使之王华烨,那个已知宇宙最大的毒瘤,正带着他那群腐朽堕落的男性天使,觊觎着凯莎陨落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整个已知宇宙,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火药的木桶,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引线,只需要一丁点的火星,就会被瞬间引爆,陷入前所未有的战火与混乱之中。
而过去的他,包括整个烈阳文明,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爆炸中,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依靠天道塔,固守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坐山观虎斗,企图在乱世中,谋求一丝生机。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最愚蠢的办法。
潘震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稳妥?何来的稳妥?不过是坐以待毙的另一种说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