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沅所处的召唤法阵亮度高些,光亮和他们带来的阴影一起在苏沅脸上肆意交织。
苏沅看不太清这些教众的具体神态,他不知道周遭过于炽热的氛围中有没有蕴含着他们的怒火。
但他却能听到明显异样的声响。
不成调的呼吸声,诡异的喉结滚动声,奇特活跃的心跳声,以及掩盖一切的黑色斗篷下不知源于什么细微动作的窸窸窣窣声。
既被热的,也被吓的,苏沅额间的汗沁得更多了。
松软的碎发粘腻地贴在额间和脸颊,带来麻痒和不适,可发现和卡牌师联系再度消散的苏沅连去擦的本能都没有。他仿佛钉在原地,只抿紧嘴巴,仓皇垂眸。
他的大脑还处在某种空白中。
他真的被抓到了。
苏沅第一次被召唤至这个神秘组织的时候,就心惊胆颤地很怕被发现是冒牌货,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冒鸡皮疙瘩。
苏沅内心想要后退,虽然可能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是想要和面前的人群尽可能地拉开点距离,可他现在却连移动的力气都调动不了。
苏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那个在会场的黑框男人紧跟着凭空出现在这里。
离开了坐着的姿势,男人的身形看起来更为高大,属于召唤阵法的光亮被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亮都没办法再照射在苏沅身上,被黑暗彻底笼罩的苏沅身形都紧绷了,他就像小动物一样连肩膀都缩紧了些。
和苏沅不一样,男人脸上挂着轻快的笑。
成功将苏沅带过来的事实显然让他心情极好。
就像他刚刚在会场说的一样,男人看了眼苏沅裸。露的白皙脚背,自然而然地屈膝弯下腰,从怀中拿出药膏。
有些粗粝感的手将苏沅的脚抬了起来,和刚刚拽脚环时完全不一样,他抬的幅度很小,动作也很慢,像是不想让苏沅重心不稳到直接摔倒。
人群因为男人的这个行为,出现了些异样动静。
苏沅慌乱地垂着眼睫时,隐约感觉前方的大片阴影更加靠近了些。
苏沅的脚被放在了有茧子的手心上,男人的手出乎意料得灼热,烫得苏沅险些闷哼。但被男人拿来涂抹的药膏却很凉,一点点碾揉的时候,冰得苏沅的脚尖忍不住瑟缩。
脆弱敏感的神经被压迫的同时,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刺激着,苏沅的脚忍不住在颤。
这种难耐,在男人揉捏着揉捏着手心就冒了汗后,就更强烈了。
“戴脚环的样子真的好漂亮。你昨天在卡牌世界被严舟他们带着跑的时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着的脚环真的好勾人。”男人由衷地赞美着,“我还记得你后面被抱着跑的时候,你似乎比较怕那些影子们,整个身体都瑟缩了埋进了严舟的胸膛,只有双腿露了出来,你的腿上上下下晃动的时候,脚环就跟着颤啊颤啊的,真的好漂亮,让人的心也跟着颤栗起来了。”
“就是没有铃铛,只能看见颤,听不到声音。”男人抬头看向苏沅,“我们给你换一个有铃铛的好不好?”
苏沅面色更白,下意识就想把脚抽回来。
“到时候轻轻一动就有声音,叮叮当当的,肯定很好听。颤得快的时候,光是听,就足够让人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紧绷带来的错觉,苏沅感觉周围的喘息声变得更奇怪了。
在男人不确定是不是征求意见的热切目光下,苏沅没有说话,嘴巴闭得更紧了,唇色都被压白了。
男人见状只是挑了挑眉,他没恼,给苏沅穿上鞋后,就站了起来。
空气发生了某种古怪的变化,蕴含着某种蠢蠢欲动。
因为男人不紧不慢又从怀里拿出了两个瓶子,瓶中液体轻微摇晃,折射着微弱的莹润波光。
苏沅看到后,乌色眼睫颤得更厉害了。
他听到对面人好奇又含着痴迷的询问,“这些到底是哪里的水?”
好似被刺激到,周遭人群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苏沅的呼吸也乱了乱,但完全是慌的。
对方施展的噤声早在他出现在这里时就消失了,可苏沅就是找不到说话的力气。
他不答,只白着脸,男人却嗅了嗅,鼻翼不正常地翕动着,他嘴角尚且弯着弧度,不夸张瘆人,但就是让苏沅心脏乱跳个不停。
“虽然也很甜,但应该不是——”男人再度擦走苏沅脸颊雾湿的汗,放在鼻尖近距离地嗅闻了下,“这些汗水吧。”
苏沅身体紧绷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他瞳孔骤然睁大的情况下,男人缓缓道,“是嘴巴里的津液,是不是?”
男人这话,直接引得教堂好似控制不住地响起了剧烈的喉咙滚动声。
听着这些吞咽口水的声音,苏沅有些悚然,他整个后背都绷了起来。
“那天严舟亲你嘴的时候,他真的吮吸你舌头吮吸得好厉害,感觉你被压榨出来了不少津液,那股甜味都从唇齿间溢出来了。”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有点古怪,矛盾得让人听不出来他的真实想法,“一闻就很熟悉的甜味。”
他再度专注地看着苏沅,“他当时喝了你那么多口水,这种程度是可以的吗,当时被松开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喉咙和嘴巴又干又哑?”
男人问得有些认真,好奇之余,还像是在确定判断着什么。
苏沅无端很忐忑,他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摆,本能地想要获得某种安全感。
见苏沅依旧没回答,男人眉眼间虽然有着没有得到答案的失望,但他没有追问,继续上一个话题。
他又垂眸看了眼瓶子,“除了嘴巴里的水,另一份又是哪里的水?”
男人打开瓶盖,晃了晃,似乎在回忆体味着什么,“你当时被严舟亲嘴的时候,我们也有隐约闻到另一股熟悉的甜味,但是朦朦胧胧的,不太确定。”
“你当时被他亲得眼泪冒出了些,虽然没有到要流泪的地步,但眼睛水水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苏沅的眼睛,“是泪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