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春梅将会议室的门关严了,回头对冷勇说:“冷师傅,事已至此,希望你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出来。这会对你形成最好的结局。”
高总厨亦道:“是啊,任总已经给了你面子,把众人都请出去了,你有话就照直说。”
冷勇泪涟涟道:“前,前天,我晚上下班,在巷子里,被,被一个人拦下,那人,给,给了我一万块钱——”
冷勇说着,哆哆嗦嗦掏出一沓钞票,“那人说,只要,只要我给河豚清洗时,不要清干净……还说,只要这边出了事,还会再补四万给我……”
“啪”!高大厨狠狠抽甩冷勇一巴掌,疼得他自己直甩手。“你胆大了没边了是不是,这样的生意你也敢做,你是想害死我害死酒店呀……”
冷勇被这狠狠下甩得歪着身子,脸上泪水混合了血水。他慌解释道:“没,没,师傅,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我没接,也不敢接,这样的事,等于杀人,我怎么敢呀!”
高主厨:“你还知道这是杀人呀。那你怎么把钱接下来的?”
冷勇:“是,是那个人硬要塞给我的,我想还给他,他已经不见了。”
高主厨一时不语,恨恨地望着冷勇。
任春梅一针见血地:“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告,向高大厨,或者我或者吴总报告这件事?”
冷勇无言以对,嗫嚅地:“我、我……”
任春梅忽然想到,冷勇不久前向公司借款,原因是他母亲得了肺癌,急需要花钱。本来,作为主厨,收入是不低的,但怎么抵得住肺癌的花销。
“你是不是对这一万块钱动心了?”
任春梅问。
“还有后面的四万,更是动心了,是不是?”高主厨更是言辞厉锐地问。
冷勇:“没,没,真的没。我哪敢要这样的钱……”这显然就是撒谎了,如果真的不在乎钱,就像任春梅说的,第一时间报告给公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灾祸。
冷勇动的,是那一万块钱的心。让他在豚河毒上动手,他不敢,那四万,他也没指望拿。但这到手的一万,反正没根没据的,那个人也不认识,硬是塞得自己手上的,放一段时间在手上,如果没消息,就可以花。
但,这钱能花吗?那个夜晚的拦路人不会来找自己算账吗?还有,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样的杀头掉脑袋的事。五万,就买人命?
交钱的事,冷勇不是没想过,否则,这钱,就不会在身上。他也是想把情况汇报给师傅或任春梅,但,家里真是太缺钱了,这一万块,真能解决不少问题呀。
但这一万块分明是块烫手的山芋。
就是这给人纷乱的思绪中,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下,这天,他清理了二十多条河豚。手下的解剖去毒的河豚,不时地幻化为哗哗的人民币。不是没想过,如果真的清理不干净,未必就真死人。但,那就可以另外再拿到四万块。
但这个念头只一闪,风险意识和自幼就渗入他灵魂的人心向善的意识,就会像台风一样在他脑里刮起风暴。因此,这晚,他处理的河豚时,三心二意,注意力极不集中。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冷勇知道,这个祸,是自己闯的。但这个祸,肯定不是自己故意闯的。而现在,小老板娘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若不是意外,自己的恩师肯定是被毒死了。这么一想,他吓慌的意识里,全是后悔。
任春梅蹲在冷勇面前,轻轻拍拍他,试图让他冷静些,“你别慌,不是你的责任,我们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现在你告诉我,那个拦你的人,长得什么样?”
冷勇:“他戴着帽子、戴着口罩,还围着围巾,一脸都看不出来什么样……”
任春梅倒吸一口冷气,缓缓站起身,看了高主厨一眼,慢慢走到门边,打开门,朝守在门外办公室的小冉悄声道:“你去把尤队长叫来,让他带一个人来,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