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樊队心里不得不暗暗敬佩邬局,举重若轻,看事情很准。他把对方可能委派他做事都考虑到了。如果事先没有这点设计,对方真的有事找“蝴蝶疤”,“蝴蝶疤”一定卡壳,暴露真情。
但樊队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灵机一动,问“蝴蝶疤”:“如果对方问你们的什么时候、坐的哪班船回来的,你该怎么回答?”
这个细节很重要。对方或许不会问。因为对方毕竟不是王文虎,怀疑“蝴蝶疤”的概率极小。但,也许问呢。关键,还有下一步棋,就是和王文虎通电话呢,王文虎是极可能问这些细节的,必须有预案呀。
“蝴蝶疤”看看樊队、又看看邬局,一脸茫然和求助。的确,这个问题让他设计是不现实的。
邬局问“蝴蝶疤”:“你可知江州到西京,每天有几班船?”
“蝴蝶疤”:“好像有四五班的吧?”
邬局:“上午几班?下午几班?每班间隔时间多少?”
“蝴蝶疤”:“这个我不清楚。”
邬局:“好,这个事情先放一边。我话说在前面,让你做这件事,并不算立功,只是为了让你立功,我们看看你有没有执行能力,所以,你自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给那个刘老板打过电话,电话打好了,我们才会给你立功的机会。”
“蝴蝶疤”将头捣蒜式地叩着:“谢谢邬局谢谢邬局!”
这话让邬局和樊队都听进去了,不是态度,而是对邬局的称谓变了。前面,他一直习惯性地喊“所长、领导”,现在居然能把“邬局”叫出。刚才,只是樊队无意中提了一下,他居然留心记住了。
智商不低。是好事也是坏事。要多留个心。
拨弄“蝴蝶疤”的事,暂搁一边,邬局带着结果,叫上步副队,一起去向徐局汇报。这步棋,是重棋,更是险棋,昨天徐局态度很明确,他是要亲自过问这些细节的。所以,邬局每推进一步,都要向他汇报。
自然,这个汇报,让徐局较满意,因为邬局今天临时起意,设计了电话环节。这个环节显然有两个好处,一,提前开始放风,为下一步做一个预演。二,先期考察了一下“蝴蝶疤”,看他有没有能力把角色演好。
如此,“假释”“蝴蝶疤”,到西京给王文虎释放一只平安无事的气球,风险系数就降低许多。
开会前,邬局先把“蝴蝶疤”写的王文虎的那个电话号码先递给徐局,说:“这是王文虎的一个电话,赶快监督起来吧?”徐局立即点头,邬局立即打电话到邮电信那边的监督室,让监督组执行。
会不长,就在徐局长办公室开的,有向他汇报请其指示的意蕴。因此,汇报得差不多了,徐局沉吟片刻,对邬局说:“行,就照你的想法推进吧。下面的事,不要步步汇报了。遇到问题和意外,再找我。”
邬局点点头,立即布置起来。“这样,电话,下午三点打。还有些准备上的事,马上散了会我跟你们再说,电话顺利,明天就押送倪国新去西京执行。考虑到这次行动特殊,就不要和西京公安通气了。徐局,你看可以吧?”
徐局未加思考,立即道:“可以。”这样的事,控制的范围越小越好。
邬局:“另外,上次去西京抓人,是樊队带人去的,这次,为了安全防止意外,樊队就不要动了,由步副队负责执行。”
邬局此话一说,樊队心里极不是滋味。但,邬局是公事公办呀,这样的操作专业啊,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只好同时和步副队说:“是。”
邬局又对步副队说:“两辆民间车,五个人,轮渡过去。具体细节,你好好计划一下。下午通话,你要参加。”
邬局言罢,这个高效而短暂的会,就算结束了。
下午三点,安排“蝴蝶疤”和西京那边通电话。
在未开始前,一个侦察员拿来江州到西京的班船的时刻表,递交给邬局。邬局仔细看了,最终在一班时刻上,划了一道线。
“蝴蝶疤”被押来了,手铐摘了,脚镣也解了,衣服也换了——临时把他看守所所穿的囚服也抛至一边。这都是为了给他一个较好的心理放松暗示。
有心理学家指出,重要的商务电话,男士必须西装革履打好领带去打,如果是女士,则要化好妆,穿上自己喜欢的品牌服装去打,所释放郑重和认真的信号,对方是可以感觉到的。
现在,邬局就把这种心理学知识,用在破案实践中。
房间也是精心挑选的。选了一个临街的屋,打开窗户,窗外风刮树枝的声音和汽车、自行车以及路人经过发出的噪音,都能让对方感受到。尽管如此,邬局仍不放心,找来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届时,将它打开,音量不大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