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蝴蝶疤”对电话那头说:“是啊,王哥,我昨天就放出来了,妈的,关了我好几天,也没证据,死活想从我嘴里套话。我又不是菜鸟,被他们七吓八吓就慌了神,说起来,我和你一样,上过山的,呵呵……”
一旁监听的张峰忽然有些担心。“蝴蝶疤”大约立功心急,说话有些离开原先的设计,开始跑偏。所谓言多必失。但这时候又不便打扰他,因为一打扰,“蝴蝶疤”会中断,对方就会感觉出来的。
“好好好,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蝴蝶疤”继续道,显然,王文虎那边不愿意和他扯过去的历史。
“什么事?有事呀,王哥。哥,你能借我点钱吗?……那些钱,三下两下,就花光了,我八十岁的老母亲病了,住院了,医院那边要我交钱,我现在手上空了,王哥,你就帮个忙,借我五千吧……”
好,张峰心中暗喜,这是关键词。不出意外,王文虎那边应该有过激反应。
果然,只听“蝴蝶疤”说:“不是不是,王哥,我怎么给敲你的竹杠呢,我知道王哥对我好,把我当亲兄弟,我也把你当亲兄弟,所以,江州的公安,那样整我,四十八小时都不让我睡觉,我都没把哥说也来……”
又说:“其实,哥,我也不是那么勇敢,但我知道,把哥说出来,等于把我自己也卖了,所以,我必须要死扛。哥,我们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对吧?”
这是威胁性语言。这是邬局设计的,就是要让王文虎感觉被放的“蝴蝶疤”借“你的把柄在我手上”敲你一笔,这样,就可以增加王文虎对“蝴蝶疤”真的被放的可信性。要让他恼火起来,这样,理性的判断,就会被藤蔓缠绕住。
“你手头紧?王哥,你生意做得那么大,还在乎这五千块吗?……半个月后?不行呀,医院催得紧呢,十天好不好。……那行,十天后我联系你。我就直接到江州来找你好吧。”
最后一句,又是“蝴蝶疤”发挥的。
其实,这个方案设计,麻烦的不是王文虎不肯马上给钱,而是立即给钱,让“蝴蝶疤”到江州来取钱。那样操作上,就很困难。原先的预案是,先让“蝴蝶疤”答应下来,然后说被车撞断了腿,请手下一个弟兄来代领。
放下电话,都松口气。总体感觉,应该一切都运作在可控之中。
回程时,大家情绪都放松下来,张峰情不自禁地表扬了“蝴蝶疤”一句,说他今天有发挥,是个加分项。“蝴蝶疤”立即嘚瑟起来,说,有一次有一个派出所所长跟我说,其实我很适合做公安,做刑侦呢。
步副队随势说:“好,你这次算是立了功,我们建议法院不判你死刑,你到狱中抓紧改造,年年减刑,等释放出来,来考我们刑警队。”
说得大家都乐了。
但一回去,气氛就不一样。因为邬局说,这边“蝴蝶疤”的电话刚打过,那边王文虎就往邮电局那边打了一个电话,是个科长,看来平时他和那个科长算是酒肉朋友。
王文虎请邮电局的那个科长帮他查一下,他自己这个座机今天上午大约9:56分进来一个电话,是不是从西京电话打过来的。那科长似乎很为难,说很难查。他自己也要请人帮忙的。王文虎说,没关系,你请人帮助,费用我出。
可见王文虎反侦察意识。
怕就怕,他这两天再派人到西京去寻找“蝴蝶疤”,如果那样,这个计划就破产,或者效果会大打折扣。因为“蝴蝶疤”是经不住查的。
但,好消息跟着传来。
那个科长回电给了王文虎,告诉他,那个时间段给你打的电话的确是从西京打过来的。
这似乎不算太重要的电话,重要的是,王文虎给铁占元去了个电话,说“蝴蝶疤”的确被放了,这个案子,公安目前卡住进行不下去了,我们安全了。另外,这个可恶的“蝴蝶疤”要找个机会“做掉”。
“他居然敢拿这个案子来敲我竹杠。”王文虎愤愤地对铁占元道。
又说:“我要吸取教训,这样的事,以后能自己动手,还是自己动手,花钱找别人,花了钱不谈,还受制于对方。太被动了。”
铁占元平静地说:“嗯,我们干的高风险事业,高风险,高收益。我们要建立自己的核心骨干队伍,光靠我们俩,是不行的,有些事,尽量不要自己沾手。”
王文虎道:“铁哥,你可以不沾手。我也尽量不能你沾手。但,我不行,有些事,只有我自己动手,心里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