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腕上的剑形印记骤然烫,一股灼热凶戾的能量瞬间奔腾起来。赤狱裁罪那黑红交织的剑身瞬间在掌心凝实,剑身那些暗红的纹理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贪婪的微光,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随之冲击着我的神经。剑很沉,比看上去要沉得多,每一次挥舞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
“斩!”
我低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拧腰挥臂,赤狱裁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红匹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悍然劈向那个闪烁的光点!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那光点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微小角度骤然变向,如同鬼魅般滑开了!
轰!
狂暴的剑光狠狠砸在靶标后方的能量吸收壁上,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反震的力量沿着剑柄传来,震得我虎口麻,整条手臂都酸软下来。体内属于赤狱裁罪的元力一阵剧烈波动,带着一种被愚弄般的狂怒反馈回来,烧得我胸口闷。
“咳!”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我强行咽下。
又是这样!这该死的度!赤狱裁罪的力量足够狂暴,破坏力惊人,但它的沉重和那股需要宣泄的凶戾意志,却极大地影响了出剑的度和精准度。面对这种高、微小的目标,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圣光……织愈……”我喘息着,艰难地调动起另一股力量。右手的白玉铃铛无声浮现,温润的光华流转。几条近乎透明的莹白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轻柔地从铃铛中蔓延而出,缠绕上我持剑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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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舒缓的力量立刻沿着丝线渗入酸痛的肌肉和撕裂般的经脉,如同最温柔的抚慰,快平复着赤狱裁罪带来的灼痛和反噬。那狂躁的元力在这股纯粹的治愈之力安抚下,不甘地低吼着,却终究渐渐平息下去。
这是过去几天训练中摸索出的笨办法。单用赤狱裁罪,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它狂暴的反噬和那种渴血的意志侵蚀。单用圣光织愈?那在这残酷的大赛中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唯有让它们以一种别扭的方式配合——用圣光的力量去中和赤狱的破坏反噬,勉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但这远远不够。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再次锁定那个重新出现的、挑衅般高移动的猩红光点。
“再来!”
训练室模拟出的高强度重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缠绕着每一寸肌肉和骨骼。每一次抬腿,每一次挥臂,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需要耗费数倍的力气。汗水早已流尽,身体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砾。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意识在沉重的疲惫感中浮沉,眼前阵阵黑,只有那个不断跳动的猩红光点,如同地狱里引诱飞蛾的烛火,死死钉在视野中央。
“九百九十九!”
最后一个数字在脑中炸开的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沉重的赤狱裁罪几乎脱手飞出,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我踉跄着,全靠意志支撑才没有直接瘫倒下去。汗水早已干涸,在皮肤上留下一层黏腻的盐渍。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和颈侧,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结束了。
训练室冰冷的灯光无情地洒下,映照着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高强度体能和元力操控的双重压榨,几乎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困倦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堤坝。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只想立刻倒下,陷入无梦的黑暗。
不行……还不能睡。
一个固执的念头在疲惫的泥沼中挣扎着冒头。像一颗微弱的火星,点燃了仅存的意志力。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训练室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金属柜。打开柜门,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一个用废弃的金属零件和某种透明材料勉强拼接成的简易“花盆”。
花盆里,是薄薄一层从大赛地图边缘某个废弃花坛里偷偷挖来的、勉强能被称为“土”的混合物。此刻,在这片贫瘠的灰色之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意,正顽强地探出头来。
那是那颗深褐色的玫瑰种子。它芽了。
看到那点微小却无比鲜活的绿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体内几乎枯竭的圣光织愈元力,竟然极其微弱地、自地流动起来,如同干涸河床深处最后一丝湿润的地下水。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简陋的花盆,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属于圣光织愈的力量,不再是凌厉的丝线,而是化作极其柔和、近乎无形的纯白微光,如同最温柔的晨曦,轻轻洒落在那一小片新绿之上。
微光渗入贫瘠的“土壤”,那点稚嫩的绿芽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下,贪婪地汲取着这纯粹的生命能量。
“快点长大吧……”我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指尖传来的微弱生命脉动,像是一剂温和的良药,奇异地抚平了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看着那点绿意,仿佛看到一丝与这个冰冷杀戮世界格格不入的温柔,一丝属于过去的、遥远而模糊的念想。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和慰藉中——
【警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刺破宁静,如同淬了冰的针,直接扎进脑海。
【检测到非战斗用途元力波动!区域:c-训练室,坐标:apha-。】
【参赛者祁奥阳,大赛条例第章第条:禁止在战斗及训练相关区域进行任何非战斗性、非生存必需的元力操作(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塑形娱乐、植物催生等行为)。请立即停止!重复,请立即停止!】
警告声尖锐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浑身一僵,捧着花盆的手指骤然收紧,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糟糕!被现了!
这该死的系统监控简直无孔不入!偷挖“土”的时候没被现,偷偷把花盆带进来的时候也没被现,偏偏在这种精疲力竭、放松警惕的片刻……
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疲惫和惊愕。我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全身肌肉都在抗议,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抄起那个简陋的花盆,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以最快的度冲向训练室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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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大概!”
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室里仓皇地回荡,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和心虚。我甚至能感觉到怀里那点脆弱的绿芽因为我的剧烈动作而微微颤抖。
就在我狼狈冲出侧门、身影即将消失在通道拐角的瞬间,身后训练室内,那柄被我随意插在地板上的赤狱裁罪,剑身猛地出一阵低沉而短促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