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扬起,深红的花枝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精准地落在了对面窗台外的防火梯铁板上。
雷狮屏住呼吸,锐利的紫瞳如同最精密的监控镜头,牢牢锁定着那扇窗户。卡米尔也无声地靠近一步,蓝色的眼眸同样带着审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了几秒。
突然,厚重的窗帘被猛地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纤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手伸了出来,在月光下白得有些晃眼。那只手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一把抓住了窗台上那枝玫瑰!
雷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抓住了。
然而,下一秒——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被花刺扎到了,动作猛地一顿!随即,一股更加狂暴的怒火仿佛透过那只手传递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那只手用尽全力向外一挥!
深红的玫瑰,带着几片凄然飘落的花瓣,如同被抛弃的垃圾,决绝地坠向楼下深不见底的、堆满污秽的黑暗之中,瞬间被肮脏的阴影吞没。
“砰!”窗户被狠狠地关上,反锁,窗帘再次拉得密不透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雷狮脸上的那丝弧度瞬间僵住,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紫瞳深处的电光无声地炽盛、跳跃,如同被投入了石块的雷云,翻涌起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
她扔了?
她竟然敢扔了?!
他雷狮送出去的东西,哪怕是一朵花,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更遑论是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这种毫不掩饰的、甚至带着羞辱性质的拒绝,如同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他那唯我独尊的骄傲之上!
一股被冒犯的狂怒瞬间冲上头顶!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捏着窗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坚硬的混凝土边缘在他指尖下出细微的呻吟!
好…很好!
雷狮猛地转身,深紫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充满戾气的弧线!他不再看对面那扇紧闭的窗户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口,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将地面踏裂。
“卡米尔,”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平静,“回去。”
卡米尔沉默地跟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雷狮身上散出的、如同即将喷的火山般的恐怖怒意。那枝被扔掉的玫瑰…看来是彻底点燃了大哥的怒火。接下来…
雷狮没有回海盗团的临时据点。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迷宫般的破败街巷中疾行,深紫色的电光在他周身隐隐闪烁,所过之处,连最凶悍的夜间猎食者都惊恐地避让。他需要一个泄口,一个能平息这滔天怒火的出口!
最终,他停在了一条充斥着劣质酒精和暴力气息的暗巷口。里面,几个刚从一场小型混战中获胜、正兴奋地瓜分着战利品(几块能量结晶和几瓶烈酒)的参赛者,出粗嘎的笑骂声。
雷狮的嘴角扯开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就是他们了。
他甚至没有动用雷神之锤。深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入人群!纯粹的肉体力量爆!拳风如同重炮!腿影如同钢鞭!
“砰!”“咔嚓!”“啊——!”
骨骼碎裂的脆响、痛苦的惨嚎、酒瓶爆裂的声音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闹!那几个前一秒还在狂笑的参赛者,下一秒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肮脏的墙壁和垃圾堆里,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雷狮站在一片狼藉的巷子中央,脚下是横七竖八的“战利品”和昏迷的参赛者。他微微喘息着,周身狂暴的电光渐渐平息,紫瞳深处翻腾的怒火似乎也随着这场单方面的碾压泄掉了些许,但那份被拒绝的冰冷戾气,却如同沉淀的寒冰,更深地凝结在眼底。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战利品”,转身就走。
回到旅馆附近,天色已近黎明。雷狮没有再去卡米尔所在的观察点。他直接绕到旅馆后方,站在那片堆满垃圾、散着恶臭的阴影里。目光扫过,轻易就找到了那枝被扔下来的深红玫瑰。它斜插在一堆腐烂的菜叶和碎玻璃上,花瓣沾满了污秽,几片花瓣被摔得残破不堪,但那些尖锐的花刺依旧倔强地指向天空。
雷狮盯着那枝肮脏的玫瑰,看了足足十几秒。紫瞳深处,冰冷的戾气缓缓沉淀,最终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执拗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弯腰,伸出两根手指,无视了那些污秽和尖锐的花刺,极其小心地、如同对待某种易碎的珍宝般,将残破的花枝从垃圾堆里拈了起来。
花刺再次扎破了他的指尖,血珠渗出,混合着花瓣上的污迹。
雷狮毫不在意。他直起身,抬头,再次望向二楼那扇依旧紧闭的窗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弧度。
扔?他倒要看看,她能扔几次。
---
(祁奥阳视角)
指尖被玫瑰刺扎破的地方依旧残留着细微的刺痛感,混合着赤狱裁罪印记传来的灼热,像一种无休止的提醒。我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因为惊吓过度而显得格外安静的小黄猫。它的身体还在微微抖,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警惕地盯着那扇被雷狮暴力摧毁、如今只剩下一个狰狞破洞的门框。
门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廊,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口,随时可能吞噬一切。赤狱裁罪那狰狞的剑身就横在我的膝上,剑脊上流淌的暗红色岩浆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散着幽幽的红光,剑柄处传来的温热脉动如同活物的心跳,无声地呼应着我体内翻腾不休的混乱元力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雷狮…他来了。以一种最蛮横、最不容抗拒的姿态,撞碎了我最后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线。那句“再敢扔出来,就连猫一起绑走”的冰冷警告,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深深扎进我的脑海。他看到了赤狱裁罪,却视若无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欣赏?而他临走时捏碎那块巧克力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宣告——宣告我的一切,包括我仅有的、微不足道的慰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予取予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被彻底看透、被完全掌控的感觉,比死亡更令人窒息。愤怒在胸腔里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化作冰冷的绝望,一点点冻结血液。
小黄猫似乎感受到了我剧烈的心跳和压抑的恐惧,它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我的下巴,出细弱而依赖的“咪呜”声。这细微的温暖,成了这无边黑暗和绝望中唯一的浮木。
“没事…别怕…”我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试图安抚它,也试图抓住这一点点慰藉。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近乎熄灭的、属于圣光织愈残存本源的白光,轻轻拂过小猫身上因为惊吓而炸起的毛。柔光所过之处,毛渐渐平顺下来,小家伙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喉咙里出轻微的咕噜声,将小脑袋更深地埋进我的臂弯。
看着它依赖的模样,心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至少…还有它需要我。这份微弱的羁绊,是支撑我在这地狱里没有彻底崩溃的唯一理由。
窗外,凹凸大赛的喧嚣似乎永无止境。爆炸的火光、元力碰撞的轰鸣、濒死的惨叫…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绝望的协奏曲,成为这个世界的永恒背景。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行,体内的元力冲突和精神的极度疲惫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不断将我拖向崩溃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