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没有询问,没有惊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的大手,轻轻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道,落在了我的肩头。那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瞬间熨帖了我冰凉的皮肤,也奇异地抚平了我指尖那失控的颤抖。
紧接着,另一条手臂,带着沉稳而坚定的力量,从我的另一侧腰际环了过来。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刻意的安慰。
他只是这样,沉默而有力地从背后将我整个人,连同我手中那本沉重得几乎要压垮我的笔记本,一起圈进了他宽厚而温暖的怀抱里。
我的后背,隔着衣衫,紧密地贴合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透过骨骼和血肉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沉重地撞击着我同样狂跳的心房,试图将那失序的鼓点强行纳入自己的节奏。
他微微低下头,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抵在了我的顶。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丝,带来细微的痒意,也带来一种无声的慰藉和支撑。
仿佛在说:我在。
我僵硬的身体,在他无声的环抱和沉稳的心跳中,一点点地软化下来。冰封的感官开始复苏。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他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方才的窒息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更深地陷进他给予的港湾,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暖意和力量。后背与他的胸膛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契合。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冰凉的手背,包裹住我仍捏着笔记本页角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轻轻地将我僵硬的手指一根根包裹起来,连同那承载着无数惊涛骇浪的纸页一起,稳稳地托住。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仿佛被分担去了一半。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下颌在我顶极轻地蹭了蹭,像大型猫科动物安抚受惊的伴侣。然后,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满页的名字上。
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如宇宙星海,此刻映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墨痕。那目光里没有惊诧,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沉静的、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凝视。那是一种了然,一种洞悉,一种承载了无尽重量的平静。仿佛那些力透纸背的绝望、颤抖的脆弱、冰冷的漠然……所有激烈的情感,所有无声的嘶吼,所有凝固的泪水,都在他这沉静的目光中被理解、被接纳、被抚平。
时间仿佛在储物间这狭小的空间里放慢了脚步。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沉浮。阳光透过高窗,将我们紧紧相拥的身影投在布满杂物的地板上,拉得很长很长。
我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包裹下,终于不再颤抖。我微微动了动,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探索,轻轻抚过纸页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墨痕。
触碰到那圆润稚嫩的笔迹时,仿佛能感受到书写者落笔时那份小心翼翼的、带着希冀的微光。
划过那狂放撕裂的墨痕,指尖下仿佛有滚烫的绝望和毁天灭地的执念在无声地灼烧。
抚过冰冷工整的印刷体,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洞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停留在那颤抖虚弱的、洇着水痕的字迹上,心尖像是被最细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泛起细密而尖锐的疼。
“这……”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挤出破碎的音节,“……是什么?”我微微侧过头,抬起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下颌线,目光里充满了茫然、震撼和寻求答案的迫切。
格瑞环在我腰际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我更深地嵌入他的骨血里。他抵着我顶的下颌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词句。那深邃的紫眸低垂着,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掩盖了里面翻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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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足有几秒钟。储物间里静得只能听到我们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遥远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然后,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空的疲惫和尘埃落定般的平静,贴着我的头皮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是船票。”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答案的重量是否足以承载纸页上的千钧重负。
“是灯塔。”
环抱着我的手臂,那钢铁般的力量之下,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和温柔。
“是我能找到你的……唯一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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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窗宽大而柔软,铺着厚厚的羊毛垫子,被午后的阳光烘烤得暖意融融,像一块巨大的、散着阳光香气的奶油蛋糕。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温柔的剪影。
我背对着窗外的世界,双腿分开,跨坐在格瑞结实有力的大腿上。这个姿势让我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视线恰好能越过他宽阔的肩线,落在他身后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云层上。全身的重量都放心地交付给他,沉甸甸地、安稳地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仿佛坐在一艘永远不会倾覆的航船之上。
我的后背,与他的胸膛紧密相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可靠的海浪,温柔地承托着我的身体,也安抚着我方才因那本笔记本而掀起的惊涛骇浪。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像一张温暖而安全的网,将我牢牢地包裹其中。
他的两条手臂,如同最坚固而温柔的堡垒,松松地、却又无比牢固地环在我的腰间。他的大手,一只稳稳地托在我的后腰,掌心灼热,带着令人安心的支撑力;另一只则随意地搭在我的大腿外侧,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像是在敲击着某种无声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旋律。
我的头微微向后仰着,放松地枕在他宽厚而温热的肩窝里。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看到他垂落在我颈侧的几缕银,在夕阳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平稳呼吸时,胸腔轻微的起伏,像温柔的潮汐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我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画册,指尖漫无目的地划过那些色彩斑斓的插画。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流转变幻的云霞,感受着阳光在眼皮上跳跃的暖意,还有身后这具温暖躯体带来的、令人昏昏欲睡的踏实感。
格瑞的下巴,就轻轻地抵在我的头顶。他似乎也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又或许只是在闭目养神。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拂过我的丝,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满足感,如同温热的泉水,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
在这片慵懒的静谧中,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近在咫尺的后颈上。
那里,银色的尾服帖地覆盖着,露出下方一小截线条流畅而紧实的肌肤。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那肌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光泽,如同上好的玉石。颈部的肌肉线条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内敛的力量感。
一个顽皮的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