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守望一族的秘法在血脉中燃烧,榨取着每一分潜力。烈斩撕裂空间的距离,带着我瞬移般挡在那道毁灭洪流与她之间!刀身横亘,凝聚毕生修为的屏障瞬间张开!
轰——!!!
无法形容的巨力撞上烈斩!仿佛一颗星辰在刀身上炸开!屏障只支撑了不到半秒便轰然碎裂!毁灭性的能量狠狠撞上我的身体,骨骼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口腔。被绝对力量碾压的绝望感扼住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格瑞!!!”她凄厉的呼喊撕心裂肺。
一道身影,带着决绝的、不顾一切的气势,猛地从我身侧扑出!不是向后逃命,而是向前!用她那纤细脆弱的、覆盖着微弱圣光的手臂,狠狠撞开了我因巨大冲击而偏斜的烈斩刀背!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擦身而过的毁灭洪流边缘,狠狠扫中!
猩红的能量像贪婪的巨兽之舌,舔舐过她的身体。圣光织愈的防御如同纸糊般破碎。她左臂的衣袖瞬间汽化,裸露的皮肤在红光中焦黑、碳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狂暴的冲击力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熔炉残破的金属内壁上,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才软软滑落在地。她身前,一丛在高温乱流中侥幸存活的红玫瑰,被逸散的能量彻底点燃,化为飞灰。
而我,因为被她那一撞改变了烈斩的角度,毁灭洪流的主体擦着身体轰入后方的熔炉废墟,引惊天动地的爆炸。我只是被余波震飞,脏腑受创,但远不致命。
“祁奥阳——!!!”我的嘶吼淹没在爆炸的轰鸣里。从未有过的恐慌,冰冷的、灭顶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比幼年目睹守望星湮灭于火海时更甚。她焦黑的左臂,软垂的身体,像最毒的诅咒烙印在视网膜上。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烈斩脱手跌落在地也浑然不顾。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颈侧,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时,几乎虚脱。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自动浮现,在她焦黑的手臂上艰难地流转着微弱的光,试图修复那可怕的创伤,但度慢得令人绝望。我甚至不敢碰触她,生怕加重她的伤势。
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却又重逾千钧。冲出熔炉废墟,冲向最近的医疗站。一路上,那片被爆炸气浪卷起、粘在她焦黑破损衣袖上的暗红玫瑰花瓣,刺目得像一滴凝固的血。
后来,丹尼尔大人亲自出手,用大赛最顶级的再生修复舱,才保住了她的左臂,祛除了大部分能量侵蚀。那片花瓣,被我悄悄收起,藏了起来。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味的烙印。一个提醒——我的无能,我的疏忽,差点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她,在那种绝境下,选择的是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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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声微弱如幼猫嘤咛般的呻吟,骤然撕破了医疗室沉重的寂静。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狠狠攥住又松开!
病床上,祁奥阳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破茧的蝶翼。终于,那双紧闭了整整三天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漆黑的瞳孔起初是涣散的,蒙着一层水雾,茫然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烈斩那持续的低鸣,在这一刻也奇异地安静下来。只有仪器出的规律滴答声,证明着这不是又一个虚幻的梦境。
她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带着初醒的懵懂和深重的疲惫,视线一点点扫过冰冷的金属墙壁,扫过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最终……落到了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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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距一点点凝聚。那双总是盛着生动情绪的黑眸,此刻映出了我的影子。银,紫瞳,脸上大概还残留着未曾收拾干净的疲惫与……来不及掩饰的关切。
她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下一秒,那刚刚凝聚起一丝清明的黑色眼瞳里,迅弥漫起浓重的、生理性的水汽。长长的睫毛不堪重负般垂下,沾湿成一簇簇。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安静地,顺着她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落。泪水迅浸湿了鬓角的黑和枕头。
没有抽泣,没有呜咽。只有无声的、汹涌的泪水。像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恐惧、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
心脏像是被那些滚烫的泪水狠狠灼穿了。一种陌生的、尖锐的疼痛攫住了我。比任何物理的创伤都更甚。我见过她愤怒挥剑的模样,见过她狡黠逗猫的笑容,见过她困倦打盹的迷糊,甚至见过她在任务失败后不服气的嘟囔……唯独没见过她的眼泪。
这无声的哭泣,比任何控诉都更沉重地砸在我的灵魂上。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因为后怕?还是因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孤独与委屈?
我该做什么?递纸巾?擦眼泪?还是像安迷修那个骑士呆子一样说些无用的安慰话语?大脑一片混乱。身体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烈斩在墙角沉默着,无法给我任何指引。守望一族残酷的修行,只教会了我战斗、隐忍和背负,从未教过我如何面对一个女孩无声的泪水,尤其这泪水,或多或少,因我而起。
指尖动了动,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拂去那些碍眼的泪水。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温热水痕的前一瞬,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烫到,猛地蜷缩收回。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自虐般的清醒。
不能碰。没有资格。是我没能护住她。那片焦黑的玫瑰花瓣在内袋里散着无声的谴责。
最终,我只是沉默地站起身,动作因僵硬而显得有些笨拙。走到金属柜旁,拿起一杯护士准备好的、温度适宜的清水。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出任何声音地,将吸管一端轻轻凑近她氧气面罩的边缘。
她的哭泣似乎微弱了些许,湿漉漉的黑眸透过朦胧的水汽望向我,带着一丝茫然和脆弱。
“喝水。”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金属。努力想放柔和些,听起来却依旧生硬紧绷。
她犹豫了一下,小小的、苍白的脸在枕头上微微侧了侧,嘴唇轻轻含住了吸管。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小口。喉头细微地滑动。
看着她吞咽的动作,心头那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也随着那口水,稍稍松动了一丝缝隙。我维持着递水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不敢有丝毫晃动,生怕惊扰了这脆弱如琉璃的宁静。
窗外的模拟天光,不知何时已悄然亮起。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虚假暖意的“晨曦”,透过医疗室高处的窄窗,斜斜地投射进来,恰好落在她挂着泪痕的脸上。将那苍白的肌肤映得近乎透明,也照亮了泪水中细微的折光。
这一刻的寂静,没有硝烟,没有血腥,只有水滴滑落枕巾的微响,和她微弱却真实的呼吸。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钝痛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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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视角)
>玫瑰园的清晨露水晶莹,我踮脚将刚摘的白玫瑰插入格瑞烈斩的刀柄裂隙。
>“赔你的。”我指指他枕头下干枯的花瓣,“用新的换旧的,行吗?”
>他耳尖泛红,一把抽走烈斩:“……随你。”
>(格瑞视角)
>她不知道,那朵为她挡下熔炉烈焰的玫瑰,根茎早已缠绕进我守望一族的心脏。
>烈斩的悲鸣终将止息,而她的名字,会成为我血脉中永恒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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