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忱轻咳一声:“那你确定要向情敌下跪吗?”
应婉的膝盖迅速直了回来。
宫忱:“………”
也不用这么快吧。
“虽然他不喜欢我,”应婉不太自然地偏开头道,“但我不想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至于主仆契,我还是跟你签,以后尽管差使我便是了。”
“主仆契不行,”宫忱摇了摇头,“普通血契就好。”
应婉微微一怔。
和主仆契所包含的强制性不同,血契是双方平等的。
“为什么?”她不是很能理解,“你们除鬼师驭鬼不向来都是用主仆契吗?”
“是这样没错,”
宫忱低头,食指轻戳了一下腰上的玉佩,无奈一笑:“但我身边有这一只小鬼就够了,多了怕它难过。”
玉佩本来还是赤红一片,在他说完之后,慢慢变回了漂亮的青绿色。
“青瑕,你不生气了?”
宫忱咦了一声。
“宫先生这么说,”青瑕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还怎么生气嘛。”
宫忱莞尔,又拍了拍它,看向应婉:“总之,应师姐,那只眼睛对我也有用,各取所需吧。”
应婉点点头。
刚缔结完血契,宫忱余光瞟到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徐赐安,迅速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应师姐,刚才的谈话请你务必不要告诉师兄。”
“为什么?”应婉其实从刚开始就想问了,“你们不一起行动吗?”
一起行动。
宫忱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迟早是要离开这具假肉身,回到真肉身里去的。
届时随之而消失的,便是他和徐赐安之间因禁术而产生的羁绊。
宫忱敛眸,强压下心底泛起的酸涩,轻声道:“我要做的事太危险了,我还没想好………”
话音未落,哗啦——
徐赐安一脚踩碎了隔音屏障,没什么表情地走进来:“时间到了。”
“是,”宫忱补充,“刚到一半。”
徐赐安瞥了他一眼:“有意见?”
宫忱失笑:“没有。”
“那就回去。”
“回哪?”
“人间。”。
宫忱“死”后的第四日。
燧光阁。
此处乃是邺城的中心。
辰时一刻,两个长相神似的童子分别端着盖了彩布的托盘,同时敲响燧光阁的大门。
敲两下,顿一下,重复三次。
咚咚,咚咚,咚咚。
门内无人应声。
几息后,咯吱一声,门开了。
外面日头正盛,里面却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是摆于一张长桌正中央的烛台,燃着幽蓝色的火。
桌子乃千年柳木心所制,颜色极艳极红,透着丝丝诡异的气息。
走进去,厚重的门页在身后无风自合。
掀开彩布,两张托盘上赫然出现八个“人头”——无论男女,嘴唇都像抹了血一般红。
仔细一看,并非只有头,也并非是真的人,而是大头小脚的偶人。
将偶人一一摆在长桌两侧,正要离去时,其中一位童子手中的托盘不小心碰倒了坐于最西北角的偶人。
也是最尊贵的。
偶人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过来。
那童子心中一沉,正要将它扶起,另一位童子却拦住他,飞快拉着他一起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