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比少年大,在尚且懵懂的时候服下陨砂,后来因为犯错被惩罚,毒发过一次,深知其中的痛苦。
之所以犯错,是因为他偷偷将小荀知的药给倒了,殊不知只要那药液不入体内,就会被长老们察觉到。
再后来,他又悄悄替小荀知将药液喝了,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魔会做这种损己利他的事,所以这次真让他蒙混过关了。
自此之后,荀知就对他死心塌地。
他们离开魔族的这段时间,每过一个月,他都会受双倍的毒发之苦。
女子来的那日,恰好是他毒发的日子,荀知为他设下结界以防魔气外泄,心疼得看着他额头青筋暴起,缩在地上痛苦低喘,不停抽搐。
“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荀知犹如被一柄刀贴在后颈部那样,心生寒意。
又是她。
他在通道处新设下的加固结界竟然又被这个女人给破坏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宫主大人正是虚弱,如果她想杀他…………
荀知定了定神,很快,眼眶发红,面带幽怨地看她:“你可算来了,你是不知道,我哥为你受了多大的苦啊!”
“为了我?”女子一愣。
“你有所不知,你离开之后,枫煞很快就回来了,他闻到生人的气息很生气,问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还问我们那人长什么样。”
“我本来是要说的,但是兄长不让,他生怕给你带去麻烦,所以枫煞就给他喂了毒药,这些天时不时会发作,他还把我的那份也喝了,我都不敢想象,他现在有多痛呜呜呜。”
“这样吗,可,”女子结巴了一下,“可是,他没必要这样维护我……”
一个“吧”字还未出口,便被荀知悲愤的一声吼给堵了回去:“他喜欢你啊!他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知不知道!”
“他喜欢我?”女子受了偌大惊吓似的,连连摆手,又想起什么,慌忙道,“他也说了,只是觉得我的手好看。”
“在我们家乡,一个人的手如何坚硬远比她的脸蛋如何漂亮更有意义,”荀知哽咽道,“他看上你的手了,就是看上你了,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要践踏他的心意啊,他为了保护你不受到一点危险,连命都不要了啊,啊呜呜呜呜。”
女子微愣地看着结界里蜷缩着的身影,张了张唇,又紧紧地抿住。
“抱歉。”
等宫主好不容易熬过那阵疼后,她才上前,半蹲在他面前,如此郑重地低头说道,“你是第一个喜欢我的男人,可是,现在的我,还没有喜欢别人的资格。”
“但从今天开始,我会更加努力地去争取我应有的自由,你愿意等我吗?”
浑身虚脱的宫主:“???”
什么东西啊????
听不懂啊???
荀知在她背后焦急万分,不停地挤眉弄眼:快点头,我们现在打不过她!
出于对荀知的信任,他点了下头。
“身上还有力气吗?”
他又点了下头:“有点儿。”
“好,”女子顿时勾起嘴角,起身时,黑衣飒飒,冷冽的气息拂过他面前,“正好天还没亮。”
她微微弯腰,冲他伸出手,笑容清爽如风:“我叫昭然,段昭然。”
“走,我带你去人间看星星。”
“…………”
昭然。男子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两个字,不知在想什么,好几秒后,才将手叠在了她的掌心上。
目光也第一次从她骨骼清晰的手上移开,落在了她脸上恣意的笑。
“晋之。”
他压下心里意味不明的咯噔,轻咳道:“我叫宫晋之。”
一旁的荀知忍不住捂嘴偷笑。哎哟大人啊,这不是会好好取名字嘛?
——
段昭然半个月前在邺城买了个不大、但还算干净的屋子,两间房,一间给宫晋之,一间给荀知,留下一袋钱,让他们在花完前找到活干。
“那你呢?”宫晋之问。
“我有别的地方住,”段昭然说,“你们管好自己,不要管我。”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闲下来的时候过来看你们。”
“那是多久?”宫晋之拉住她的手臂。
“我不确定,”她犹豫了一下,没挣开,又说,“尽量……半个月后吧。”
“好。”宫晋之笑笑,放开她,“那半个月后见,昭然。”
“…………”
段昭然红着耳朵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