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柔不是猫儿,她是太后侄女,其外祖父乃大昭功臣。
谢凌钰脸色愈发冷然,他无比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不正常,甚至那股怒火也不正常。
自登基以来,阳奉阴违的人还少吗?
薛柔不过是棋子,她同王玄逸举止不检不正好合了他的意?
他该高兴才是。
大殿空旷,没有宫人抬头,薛柔突然觉得一股寒意窜上头顶。
方才,她觉得皇帝对自己动了杀心。
还未待她服软,谢凌钰便道:“罢了,你回去。”
得了这句话,薛柔忙不迭告退,却陡然被叫住。
“你头上这串珠花,太过扎眼。”谢凌钰轻笑,“怪不得,总被那些文官瞧见。”
薛柔顿住脚步,犹豫一瞬便将鬓边珠花摘下。
左右表兄送的首饰多的很,不缺这一支。
*
自那日谢凌钰对自己动杀心后,薛柔便像老鼠躲猫儿似的躲皇帝,连薛仪都觉得反常。
终于,在相和阁外,薛仪一把抓住小妹,问道:“你这两日怎么了?屡屡告假,将差事丢给旁人去做。”
需知那是能靠近皇帝寝殿的好差事,竟被弃如敝履。
“长姐,好不容易捱到回家的日子,你莫要耽搁了,我先走一步。”薛柔说完,便挣脱薛仪,好似逃离笼子的鸟儿飞奔离去。
薛仪心底叹气,宫内疾走不合规矩。
但这般逾矩的动作,小妹做来却只叫人想起莺飞草长的春日。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衣摆,轻叹口气。
回家做什么呢,她的母亲又不在那里,至于父亲在太后宫中时常能见到。
薛柔看不见长姐的眼神,她一心只想见到母亲。
今日恰好是大舅母寿辰,她直奔王家,便能见着所有亲人。
对薛柔而言,薛家人反倒不如王家人亲密,皆因母亲当年执意嫁给父亲,反倒叫族中人看轻了去,加之王家素来娇惯女儿,让自诩诗书传家恪守礼仪的薛氏族老看不惯。
马车穿过京城最为寸土寸金的地段,停在一条长街前,从这儿往两边看,皆是王家府邸。
因今日国公夫人寿辰,往日宽阔可同时行三辆马车的道路被堵住,薛柔撩开车帘,忍不住皱眉。
她吩咐车夫:“走西边的小门。”
这儿人多吵闹也就罢了,她还瞧见好几个弹劾过自己的官员家眷。
眼不见心不烦。
西门的小厮离老远便瞧见薛二姑娘的马车,一边往前跑着迎接,一边拍身侧发愣的人一把:“傻站着做什么,快进去说一声,咱们二姑娘来了。”
薛柔下了马车便头戴帷帽,直到进了内院才摘下。
她笑着上前,还未握住大舅母的手,便开口道:“我平日里来舅母这儿捎了不少胭脂水粉,怎的舅母还是藏私了,否则怎的一次比一次貌美年轻。”
国公夫人出身渤海高氏,单名一个姮字,身量高挑,喜欢随夫君打猎,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偏偏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尤其是那貌美如花的女孩儿。
年轻时,国公甚至因此疑心甚重,将夫人房中美貌侍女通通打发走了。
大舅母笑着点了点少女额头,“你是一次比一次会花言巧语,怪不得太后那般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