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二字耐人寻味,薛柔虽好奇,却不便探究他们究竟在忙什么,只听见谢凌钰的叮嘱。
“近日若无事,莫要出宫。”
“为何?”薛柔下意识蹙眉,“我明日便要离宫,京中有何危险么?”
太平之世,洛阳已安稳许多载。
谢凌钰压下不满,“离宫做什么?”
“去叠翠园。”
“不妥。”谢凌钰一口否决,顿住一瞬后补道:“路上太远,还需在外过夜。”
“可以让护卫跟着。”
“朕不放心。”谢凌钰语气生硬。
他总不能说中羽卫在京郊蛰伏,一批批送死,就为了取天子首级。
寻常护卫,哪里能挡得住?
谢凌钰又重复一遍,“这几日莫要出宫。”
薛柔只当他又开始拘着自己,先前也有这种事,忽然不让她出宫,说是有要事,拖延三日便好。
然而三日之后又三日,最后还是她忍不了,让姑母派人送她回家探望母亲。
思及往事,薛柔难免恼火,“我只是想去自己的园子小住两日,陛下不肯放人是何意?”
谢凌钰见面前少女双目盈盈,脸颊泛红,提不起一点不快。
他忽然想起永兴郡主所言,那个阉人在朱衣台里骨头硬得很,招供的话寥寥无几。
然而,有一句皇帝记得清楚。
“中羽卫皆知,北昭皇帝待尚书令幼女不同,接近她便是接近陛下。”
谢凌钰心底陡然不安,再开口时便是不容回绝的坚定。
“让朱衣使跟着你。”
他顿了顿,“或者,朕与你一同去。”
第36章第36章民间怎么说来着?含在嘴……
薛柔怔住,以为皇帝在说胡话。
可他神色又极为认真,薛柔想起魏缃怕皇帝像老鼠怕猫,妥协一步。
“何须劳烦陛下,朱衣使跟着就是。”
薛柔说完,便有些忐忑地打量皇帝是何反应。
日光斜照,带了几分暖意,衬得少年冷如白瓷的脸也温和不少,长睫垂下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好,”谢凌钰终于开口,“让顾又嵘跟着你去。”
薛柔眼前浮出一张不正经的脸,一时哑然,但顾家人的实力无需质疑,有她在,的确比带薛家护卫安全多了。
回程路上,她时不时瞥一眼谢凌钰,总觉他在生闷气。
少年一句话不说,唇紧抿着,远远看向逐渐模糊的池上三山。
直到薛柔告别时,他的视线才落回她身上。
谢凌钰轻叹口气,像有许多话不得不咽下去,最后只道:“阿音,早些回来。”
皇帝这副模样,薛柔以为自己不是去叠翠园,而是去匪窝,路上越想越紧张起来。
一回相和阁,便瞧见顾又嵘提前造访,紧张之情一时到顶峰,薛柔脱口而出:“京郊出了什么事?”
顾又嵘眉梢微扬,心底“嚯”了一声,咽下那句戏谑的“小姑娘很聪明啊”。
“哪有什么事?”顾又嵘忍不住为皇帝说几句好话,“陛下担忧你而已。”
“民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顾又嵘抬眼思索,“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
“女公子还未出阁,顾副使慎言。”
流采眉头紧拧,忍不住打断她,气不过似的补道:“朱衣台都是你这般作风?简直流里流气。”
顾又嵘笑眯眯的,也不恼,对薛柔道:“相和阁的婢女也这么大脾性?薛二姑娘平素也太惯着了,得好好管教才好。”
薛柔有些头痛,将两人分开,这才有片刻安宁。
次日天边微白,薛柔便被唤醒,睁眼便瞧见流采抿着的唇。
“又和顾副使有口角了?”
薛柔坐起身,揉了下眼睛,想清醒些,免得不自觉再次躺倒。
她打了个呵欠,含混不清道:“毕竟是朱衣使,还是顾家的,这群人不好惹,就算不喜欢也只能忍一忍。”
流采顿住,替她穿好外袍后,轻轻“嗯”了一声。
因出门游玩,不用穿的太过繁重,薛柔整个发髻只用一根玉簪固定。
魏缃上了马车,凑近看了又看,“阿音的头发生得真好,这簪子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