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有一只。”谢凌钰神色不变,理所当然道。
薛柔:“……能否容我问一句,好处是什么?”
她心底隐隐有个猜测,这东西陛下那么宝贝,莫不是哪里的钥匙,或类似通关令牌。
谢凌钰送她的无非珠玉首饰,或许有了这东西,她能随意进天子私库。
合情合理,薛柔越想越这么认为。
可皇帝却垂眸看着她,唇角笑意似有若无,“不可说。”
“陛下莫不是骗我,”薛柔脸色微僵,被激出几分脾性,顾不上旁的,直白拒绝天子,“我不想戴。”
谁料话说出口,谢凌钰竟出乎意料的好说话,颔首道:“那便罢了,我不欲强求。”
而后便是幽幽叹息,仿佛真情实意惋惜遗憾。
“阿音往后或许要后悔。”
薛柔被他吊起好奇心,却得不到回应,索性把猜测问出口。
望着那双含有期待的杏眼,谢凌钰神色微顿,抚着她脸颊轻笑:“阿音好聪明。”
得到肯定,薛柔心底权衡半晌,脑袋枕在他膝上,闭上眼不敢看穿孔用的银针。
她忍不住补一句,“轻一点。”
谢凌钰忽然有些不忍心,指尖恋恋不舍捻着她耳垂。
久等不到他动手,薛柔忽然想起皇帝应该没做过这活,怕不是头一回。
“陛下,要不让绿云进来?”
她惴惴不安睁眼,只看见谢凌钰下颌线条,耳边则是他温柔的拒绝。
“不必。”
谢凌钰说完,只命人将灯烛挪近些,随后便拈起枚豆子,放在怀中人耳垂上缓缓碾压。
暖融融烛光映在她脸上,犹如朝霞映桃花,垂眸凝视,连她每一根睫毛轻颤都能清晰看见。
他喉咙止不住发紧,心跳得厉害,拿起银针时,心底反复叩问,倘若一件事对自己全无益处,又为何要做?
但谢凌钰的性子,偏偏又是信奉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便做到底。
我不负卿,卿不负我。
他也只能做到前面半句,至于后半句实非人力可为。
银针刺破肌肤,渗出血珠,落在他衣裳,洇出一点赤色。
薛柔本不觉什么,但听见他问“痛么?”,忽然觉得的确疼。
“痛,”她抿紧了唇,“早知不要什么私库了,也没什么稀罕物。”
不就是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她什么珍品没见过,真是一时糊涂财迷心窍。
听见低低抱怨声,谢凌钰哑然失笑,俯首吻去一滴泪珠。
薛柔起身照了照铜镜,盯着耳垂,“为何只有一截丝线?”
“得等半个月,否则容易化脓,”谢凌钰仍含着笑,“莫要着急。”
因他这句话,薛柔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月,待他亲手为她戴上那枚碧玉耳坠后,她心想定要去私库好生挑几样稀世珍宝。
去的路上,薛柔一直琢磨,甚至没注意到流采始终复杂的神色。
真进私库,望着看不见尽头的架子,薛柔便开始头痛,粗略看了几眼,便想回去。
那些首饰,看着精致,不少是先前帝王赏赐给后妃的,被人戴过的东西她不肯要。
至于字画,薛柔喜欢的几位大家,仅存于世的真迹都在显阳殿,还有琴……也比不上她手里的。
越看越没意思,她有些失望,什么都没拿便要回去。
如今天越发冷,回显阳殿的路上,薛柔眉头微蹙,想不通为何要白跑这一趟。
绿云忽然开口:“前面那个,是哪位大臣?”
“是顾灵清。”流采瞥了眼远处那人装束,解释:“他身上金腰带是御赐的。”
朝中得御赐金腰带的人不止一个,但只有顾灵清的腰带上有玛瑙。
朱衣台中,唯有顾灵清腰带镶赤色玛瑙,各州司使则镶翠琅玕。
譬如顾又嵘任豫州司使时,便以金钗翠石示人。
顾灵清远远便看见皇后,驻足道:“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是要去式乾殿么?”
倘若皇后是去找陛下,他便打道回府了。
顾灵清说话时始终垂眸,看着凉风拂过她裙摆,银线绣做的流云纹恍惚也隐隐动起来。
“不去。”
听出皇后语气中不大痛快,顾灵清下意识飞速瞥了她一眼。
碧幽幽的颜色映入眼帘,熟悉的样式令顾灵清想勉强扯下嘴角,却半晌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