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声音如敲金戛玉响起,带着一点缥缈笑意。
“明之,皇后心里有朕。”
顾灵清不信,觉得陛下疯了,想起皇后好像还不知坠子真实用途,心底长舒口气。
幸好不知,否则陛下一离京,皇后不知道怎么折腾他们。
面如死灰的青年安慰自己,陛下只给一半,要是都给了,他就一头撞死在式乾殿。
第89章第89章我会亲眼看着你喝药
自从薛柔在论章酒肆醉了一回,谢凌钰再也没提过带她出去喝酒,只令姜太常将家中美酒一坛坛送进宫。
整个冬日,她懒得出门吹冷风,在暖融融的殿内,边抿着酒边逗猫儿鸟儿玩。
谢凌钰每晚回来,都能听见那只鹦鹉卖弄新学的话,叽叽喳喳惹人烦。
“这鸟儿瞧着蠢得厉害,白日叫夜里也叫,不通人情。”
薛柔连忙反驳,“它夜里何尝叫唤过,陛下看它不痛快,不就是因为我——”
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因为我这段时日不去式乾殿。”
先前,薛柔还能寻着理由,寒风吹得她头痛,或天寒地冻醒太晚,待梳妆用膳后便耽搁了。
可现下春寒乍破,冰雪消融,她宁愿窝在殿里教鹦鹉说话,都不肯多找他。
“先前去找你也就罢了,从早到晚见不着几个大臣,”薛柔抱怨,“最近那些武将时不时求见,我在一旁不自在。”
薛柔咽下最后一句,尤其顾灵清看见她时,神色总古怪得很。
默不作声看她辩解,谢凌钰盯着她唇瓣,忽然笑了一声。
“罢了,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他语气浅淡,不再同先前那样总疑神疑鬼,被她的冷淡刺激到沉下脸。
薛梵音就是这个性子,闲来无事便给自己找乐子,绝不会总黏在他身侧。
谢凌钰已经说服自己看开些,此生莫要指望阿音像话本里的痴情女子般,为夫婿要死要活,说什么非君不可的情话。
左右她既然入宫,此生唯他一人,奢求旁的也无益处。
薛柔摸不清楚他想什么,只斟杯酒递给他,托着下颌笑道:“这种不醉人,连姜吟喝了都不会红脸,陛下试试。”
“把我灌醉后,夜里又能躲一回。”
轻描淡写戳穿她意图,谢凌钰盯着她略带窘迫的脸,附耳轻笑:“我上次是装醉。”
看她实在疲倦,干脆配合着演一回,但总不能次次配合。
薛柔耳朵被热气弄得发痒,仔细回忆是否趁他装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似乎没有。
想着想着,腰边多了一只手,玉钗也被随手摘下,一缕青丝垂落,发梢差点沾染绯红酒液。
薛柔反应过来,偏过头想对他说什么,脸颊刚好蹭到唇瓣。
而后,她便听见一声夸赞。
“阿音今晚好生主动。”
……
翌日,薛柔刚睁眼,便听见绿云道:“巳时了,姜内司已等半个时辰。”
薛柔起身,倒也不在乎虚礼,“让她进来直接说。”
片刻后,一名女官进来,一举一动端庄规矩,挑不出分毫错处,行过一礼后,方才将近日宫中诸事道来。
说到最后,姜吟语气微顿:“娘娘,臣以为皇后御下太过松泛,并非好事。”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打哑谜,”薛柔熟悉友人性情,“可是出什么事?”
“巫晋既然是皇后的人,怎的总跑去式乾殿?”姜吟不满蹙眉,“他自己的差事做完了么?”
“那是陛下先前用的宦官,”薛柔不大在意,“忽然被打发来皇后这儿,觉得前程不如先前,有些不甘亦是正常。”
何况,巫晋还有个干亲在式乾殿当差,他时不时想看一眼,也没什么可惊诧。
“静章说的我明白,”薛柔颔首,“我会敲打他。”
倘若巫晋不愿留在显阳殿,她可以把巫晋送回去,长乐宫里多的是想来她这的宦官。
送走姜吟,薛柔便问:“大长秋卿呢?”
“方才还在殿内,”绿云诧异,“怎的现下不见了。”
一旁的赵旻本在翻账册,闻言嗤笑:“应当是去陛下那了。”
“想想他来之前,发生过何事,”赵旻语气慢悠悠的,却如冷水泼脸令人清醒,“闭上眼都能猜到他待在皇后身边,究竟是为什么?”
薛柔脸色微僵,若真如此,她非要把此人换了不可。
看出皇后意图,赵旻连忙道:“娘娘莫不是要直接同陛下说?不妥,恐怕陛下反倒起疑心,觉得显阳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薛柔不痛快,赵旻轻叹口气:“天底下理由千千万,拿来吹枕头风就是,娘娘不是颇擅长此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