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竖起身来,自豪地仰头:“我、我姊姊一家,曾被狄人、地煞观追杀多年,我被灵芝庵变成了蛇,也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您听说过许岩、白?若真这两?个?名字没有?白?若真是我的姊姊,许岩是我的姊夫。或许您在江南,听过他们诗歌的名声?。但他俩不仅是诗人,更精通许多杂学。杂学中,我姊姊尤其精通数术,更擅音律。我姊夫则是一位天文?大家。”
李秀丽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许岩……他是天文?学家?白?若真是数学家兼音乐家?你?居然是白?若真的妹妹?”那岂不是许红英的姨母?
许、白?二?人精通天文?、数术,倒在她意料之中。
记忆中,在太乙观的时候,与她不怎么?接触的许家三口人,常聚在一起,除了谈论诗文?,常常比比划划,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还能?听到一些疑似是数学的话题。
她有时候凑近去,居然能?看到有一次他们在画一个?巨复杂的几何图形……完全超出她贫瘠的几何相关知识量……见她凑过去看,许家夫妇还热情地邀请“修士”一起钻研,问修士对宇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太可怕了吧!她做勾股定律衍生的题都够烦了!
所以李秀丽才不怎么?乐意跟许家人太过来往……有一种被数学老师抽问的恐惧。
白?贞贞不知道李秀丽跟许家人的交情,只以为李秀丽听说过许岩、白?若真在江南的诗名。
“但他俩精通天文?、数术、音乐之流,跟被追杀有什么?关系?”
白?贞贞说:“可能?是因为,某种意义上,我姊姊一家是狄人乃至地煞观某些手段的克星。您见了我如何取回寿阳人的‘魂魄’,就知道了。”
她卷了卷吕岩的脖子?,示意他往城外去。她做蛇十年多,早就把人的礼节忘了大半,十分肆意。
吕岩的脸又憋红了。他也曾几次三番请这位其实是位年轻女子?的白?娘子?,离开他的脖子?。
但对方不肯,又有救命之恩,吕岩没奈何,也不敢去触碰她,只好任由她卷在脖子?上,把自己当座驾了。
到了城外,“人们”躺了一地,尚未醒来。
白?贞贞道:“龙是百族之长,请您以龙息震慑,百兽不敢逃走?。”
李秀丽点点头,她没有完全变成龙身,只是显了琉璃龙角,脸上爬了雪鳞,裙角溜出纱尾,化作龙女模样,喉中含龙吟,声?如天宪:
【别装死,都醒过来。我看谁敢逃走?。】
“寿阳人”遂陆续醒来,皆战战兢兢,拜在地上,极端恐惧,但果然无一人敢走?。它们可是亲眼目睹了白?龙化剑,扎穿灵芝圣母的场景!
白?贞贞游到吕岩头顶,俯瞰,忽然叫住了“县令”,是县衙马厩里的“黑马”所变:
“你?,我问你?一个?问题。”
“县令”咽下一口唾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悄悄竖起耳朵。不知道这条白?蛇想问什么?。
白?贞贞却问了一个?它们怎么?也没想到的,奇怪的问题。
“狄洲现在都是冬天,你?们知道,狄洲下了多久的雪吗?”
“县令”等都被问呆住了?。
它?想了?又想,小心翼翼:“新入狄洲不久,只听说已下了?三个月雪。”
白贞贞道?:“不错,三个月。但狄洲的冬天远未结束,还要再飞雪结冰,冷上三个月。”
“那又三个月后呢?”
“县令”不知她的用意:“等过了?这漫长的冬天,当?然是草长莺飞。我们狄洲足有半年的温暖夏日。”
它?说“我们狄洲”说得十分自然。灵芝庵在让这些兽类变化成人时?,为了?混淆狄洲与大?周,除了?将周人的知识与伦理等抽取灌入外,还会在这些“新狄人”的“魂魄”中置入狄洲的认知,以及对狄洲的忠心。它?们自然而然,就会想把?两方知识重合,有合并狄洲与大?周的欲望。
然后再将它?们缝合般的思?想,投射幽世,再去污染社稷图,以混淆大?周与狄洲,推动合并。
白贞贞冷笑:“这样说来,狄洲只有夏、冬两季?”
“县令”:“正是,正是。”
白贞贞:“敢问狄洲的半年之夏,是始终温暖,还是温度逐渐变化?”
“县令”一提到?狄洲,虽然它?们是新变成的狄洲人,仍然不自禁地十分自豪:“狄洲那半年始终温暖,且不像大?周的夏天那样过度炎热,气候宜人,虽有太阳,却恰到?好处……”
白贞贞闻言一笑,忽然又变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噢?马县令,可知二十四?节气啊?”
这下,不待“县令”回?答,其他“人”也争先恐后:“这谁人不知?”
当?下就有人报了?出来。分别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还要那伙子拿了?大?周士、民?记忆的,更得意洋洋地报了?每一个节气对应的时?令,气候变化。
见如此?,白贞贞又换了?个问题:“狄洲之人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如何发?音?”
这些“新狄人”早就伏拜了?狄国?,早将基础的狄语记得纯属,当?即几里哇啦地发?了?四?个词的音。
心里还想,这蛇妖尽问些前?言不达后语的古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