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道者,不知身死而?道能否行者,心有绝望。若至死笃道,坚信道必行于世?,不过己不能见者。或有遗憾,但何谈绝望?”
“请,莫辱扫雪道友。”
不是?“扫雪师侄”,而?是?扫雪道友。
李秀丽沉默了一会,即使到现?在这一刻,她也未必理解了多少太乙宗的这些人。
但她提起这盏灯,将它系到了太乙观最高的那棵松树顶端。布下法力,使虫豸、松鼠、风雨皆不能损毁。
她站在松树最高处,站在那盏因?法力而?无油自光的灯旁,望了下去。
山顶之松,居高临下,正可?看见满城风光。
此时,日色将暮,慢慢缓过来的玉京中?,逐渐地,竟有许多炊烟升起。
尸骸满地,惊悚绝望,悲痛欲绝。
可?是?,再悲痛欲绝,人们?也还是?捡起柴火,烧起水,做起饭来了。
暖食落肚,抹干眼泪,又可?度过一日。往后,或许还有无数这样平凡的炊烟,一日日。
灯在松枝上,融融昏黄光,光影摇动,似乎和着人间的烟火。
她紧紧抿着唇,一语未发。
心里轻轻,轻轻地,只有一掠而?过的,一声。
师兄。
玉京没能落寞太久。
城门轰然?而开。
华家军一直有一分部,在试图围救京师。
此?时,京城的狄洲洞天破灭,一直顽固抵抗军阵之炁的,让凡人军队困顿其外的术法便也解开了。
华家军立刻冲进了城。
领头的是华武兴副手之一的贾将?军,策马其旁的,则是赵十五郎。
见到满城的惨状,军士们也不由恻然?。
贾将?军与赵十五郎则环顾一圈,都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不再紧绷。
死寂的玉京中,或熟识,或素未谋面的尸骸,一具一具被残存的百姓翻捡、分辨,或抬回去家去老少哭一场,想?方设法?葬了。或堆在一起?,准备搬运出城,去城外埋了。
城内还燃起?一道又一道炊烟,人们的泪痕尚未干透,寻觅着粮食,用所?有可点的东西,烧起?灶台,连小孩都安静沉默地看着灶里的火。
但是,少有那些趁着如此?惨状,大肆劫乱抢盗,胡作非为的歹徒。
他们都不是天真的人。越是这样的惨事?,越是这样的狼狈里,往往总有些恶霸地痞流氓无赖越要出来兴风作浪。
此?时,城内一路走?去,虽然?悲声?不绝,但似乎仍有秩序,人们还在默契地干活。
赵十五郎骑着马走?了一段,就看到了原因。
“你,你来领米。登记,只能领一份!什么‘老娘老婆’你个老光棍汉,别来胡诌,你上次来我这治那啥,你是自己说的,你就孤家寡人一个。你多领了,别人的老娘老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