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得让降谷零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洒在脖颈处的温热呼吸让冻僵的肌肤逐渐回暖,他松了口气,问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神无梦把系统的催促转告,“大概再过五分钟我们就没救了。”
雪崩应该已经停止了。
几分钟前发生的雪崩没有任何外界因素,降谷零猜测大概率是短时间内过量降雪导致,灾难范围应该只在滑雪场。
他们又是在雪崩后期从缆车处跳下来的,压在身上的雪量不会太大,不然空气都稀薄。
只是积雪沉沉,四肢几乎没有知觉,仅凭自己是不可能从雪里出去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外面的人能够精准找到他们的方位。
降谷零隐约听见同期好友们的声音,但他已经没力气大喊出声了,也不知道该怎样制造动静,让他们发现。
这种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多坚持一会,撑到被救援的时候,可是——
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力是否在这样的境况下受到了影响,忍着肺部被冷空气撕裂的痛意问她:“你怎么了?”
从拆弹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或许更早……
她扶着那个侦探回房间的时候,她跟他们去那个地下实验室的时候,甚至他在滑雪场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对劲了。
那是一种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降谷零想,换句话说,他感受不到她的求生欲了!
她的体检报告他看过无数遍,从她口中都听过寥寥无几的存活时长。
这样的患者往往在两个极端,一部分对生命的渴求远超一切,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生命,无论什么偏方都要试一试;
另一部分却悲观至极,既不挣扎也不抗拒,表现出“慨然赴死”的意愿,在身体彻底衰败前选择放弃生命。
降谷零以为他会难以置信地质问她,或者斗志激昂地劝她再坚持一会,但他也因为此刻的情状而奇异地平静下来,说道:“……你还活着。”
神无梦听不明白,也不开口,喉咙里挤出个音节:“嗯。”
清醒过来的身体逐渐回温,依偎在一起还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比雪要暖一些的热度。
降谷零抬起眼皮,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
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谈心时机,但一个丧失了求生意志的人比起尚未到来的救援还要令人焦心,他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又说道:“你是自暴自弃了吗。”
“嗯?”
她的音调抬高。
降谷零的声音一样虚弱,但那股嘲讽的味道比以前也没少一点:“忍耐、逃避、放弃反抗……你什么时候变成连行动都害怕的人?还是说,你期待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咳咳……”神无梦被他这句话气到,一双黯淡的眼睛在昏暗中都亮了起来,“那倒是便宜你了,你死在最爱的日本,我咳咳……我这算是客死异乡!”
“hagi?”
神无梦一时间没想到这个电话是要找她干什么。
“梦酱~”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她完全忘在脑后的事,“明天要我去接你吗?”
神无梦飞速回忆,终于想起来跨年夜那天晚上她答应了什么。
原来她和hagi还有松田是约在了明天见面吗?
可琴酒那边也找她有事啊!
她屏息凝神,正想着怎样回答,掌心已经适应的力度却突然加大,按在了虎口处最酸疼的点上。毫无防备的身体受到刺激,破碎的声音从半张的嘴唇溢出来:“唔——”
“咦?”
就算及时止住了声音,但这边的怪异显然被注意到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奇道:“梦酱在做什么呢?”
第27章攻略进度27%
掌心正传来或轻或重的揉捏,电话里的问题却还等着答案。
神无梦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明明她现在并没做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啊,但好像不管用什么言语都有些难以描述。
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抬眸看了眼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那位年轻的魔术师正坐在对面认认真真给她按手,力度拿捏得很好,刚才仿佛是她自己太过敏感以至于没有忍住一样。
对方看起来很无辜,对她发出的声音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按摩的时候确实很容易发生一些明明寻常可见却又显得不太正经的状况。
“我的手、手不太舒服,朋友帮我按了一下。”
说了几个字嗓音才完全恢复过来,神无梦意识到她实话实说也没关系,反正两个人不再是情侣了——等等,就算还是情侣,她现在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萩原研二的确没有追问,而是关心道:“手怎么了?”
去靶场练枪的事和黑羽快斗说倒没什么,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但如果被hagi知道肯定会为她担心,说不定还要弄清楚她去的场合违不违规,合不合法,神无梦稍微想想就觉得解释起来太过复杂。
她找了个借口:“我的身体素质你也知道嘛,可能电脑用久了一点,明天说不定就好啦!”
学校周围的商机不小,店面更多。
从书店到小吃店应有尽有,神无梦随便挑了家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咖啡厅准备打包两个三明治去办公室吃,在进门的一瞬间明白了这家店客人多的原因。
池面侍应生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活招牌啊!
“欢迎光临。”暴风雪已经停了,但就像之前联系警方,他们不愿意上山的原因一样,路上的积雪并没有被处理,甚至因为融化了部分而变得更加泥泞打滑,开车下山比上山还要更加冒险,绝非明智之举。
但别墅被烧了,他们手里没药,就算山藤智的身上都不是致命伤,在这种寒冷环境下继续暴露也只会加快死亡的来临,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下山找到温暖的环境,再叫救护车将他送到医院进行针对性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