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现实世界当了二十多年孤儿,年少困顿时没少受白眼,哪怕被霸凌也没人在意。
就算偶尔有“领导”“老师”大发善心给他个保证,也就是个空头支票。
南荣宸是第一个真正替他出气的人,他该爱南荣宸。
可南荣宸杀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母亲,他恨南荣宸。
他分不清,也没时间去分,南荣宸正将烛台扔进祭坛,火势自其侧蔓延而来,咬上临近的薄蓝纱帐。
云铁刀片割破最后一截绳索,他踉跄着冲上前去,强行将那弯腰撑着祭台纤弱身躯揽在怀里。
南荣宸又背着他找死!他死死扣住南荣宸要挣扎的手腕,直奔奉神台之后的密道。
“南荣宸,我真是,恨透你了。”
第70章
恨他好啊,南荣宸半点没挣扎,安心当主角手中待宰的鱼肉。
还有闲情侧目瞧着烧了一半的火油,还是没算准时候,来不及用他的骨血皮肉做灯芯。
但雪棠和太后主仆情深,生死与共,可歌可泣,送给巫神亲赏也合规制。
火光唤起他为数不多的良心,这才想起这一遭下来,奉神台被他亵渎得彻底。
谢尘最好因此多怪他几分,也算是让他完成对玩弄巫神情意的“壮志”。
南荣承煜紧箍着怀中人的腰身跃下密道,一转壁灯,石门在他身后轰然紧闭。
奉神台上愈演愈烈的祭火和朗朗天光一同隔绝在外。
四面石壁围出的窄道之内只有他与南荣宸二人。
襄王府的府兵之首吴轩守着那道“不准擅自出密道”的命令等了许久,心焦如焚,听到声响就举着火折子走上前去,“殿下,王上可曾…”
有了他手中的火光,地上拉出两道颀长人影,他看清襄王揽着的人之后,“曾”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什么情况?!殿下不是说这处的密道是为了以防万一周转逃命的安排吗?
殿下怎会带天子来此,难道要这么迎天子回宫?!
南荣承煜攥紧那只冰凉的手,勉强缓和神色,边走边问吴轩,“外面情形如何?”
吴轩是个合格的人精,他们当侍卫的,该瞎的时候就得瞎,不该问的千万不能问,“密道通往郊外山脚,亲卫在那处接应殿下。”
南荣承煜还没捂暖掌心的手,心头燥意慢长,“今日这场惊变,是王兄早就算计好的,对不对?”
无人答他。
他接着道,“旁的不论,王兄先跟臣弟说说,奉神台上这遭杀戮打算如何善后,现在又在想着脱身?”
“总不能回回都让臣弟不明不白地忍下委屈。”
回答他的只有他与吴轩的脚步声,响在石壁之内,空荡阔远,叫人无端生出惶然和惊疑。
但,南荣宸现在确确实实在他掌下。
又走了一段路,在他终于忍不住要停下脚步,掰过南荣宸因低头掩在阴影里的脸时,终于得到几声轻咳作为答复。
此时已经能见者密道口透出的光亮,他还没好好看过乖顺地倚在他怀里的南荣宸,更不想让旁人在朗日之下多看一眼。
“吴轩,此处暂时安全,你先出去,本王与王兄有事要议。”
吴轩留下个没用过的火折子,拱手告退,快步离去。
别问,问就是直觉告诉他此地不能久留!
襄王和王上议的事不是他能听的,可他还是跟着紧张起来,这可关系到襄王府的生死存亡!
吴轩的背影拐出石壁之后,南荣承煜终于把人安置在石凳上,撩起衣袍,单膝跪在石凳前,“兄长又不理我?”
南荣宸耳边嗡鸣时响,实在没听清主角又在啰嗦什么,不过主角既然已经停下来,估计套完他的话,主角就会杀他为母报仇。
主角藏着的那块云铁刀片,传闻中削铁如泥,千万别让他失望。
他掩唇轻咳几下,喘气都细弱游丝,敛起凤眼盯着南荣承煜打量半天,才蓄足力气启唇,“孤说了不会罪己,今日全凭襄王处置。”
“孤杀了太后,又在奉神台纵火烧了她的尸身…襄王得要快些动手,才能赶上奉神台上的火油。”
动手?他伸手扯过南荣宸的手,找到他指头上划出的伤口,“臣弟说过不会杀王兄?兄长怎么就不信呢?”
他将那血迹未干的手指含进口中舔舐血和伤口,“王兄为何非要跟臣弟做对?臣弟为了王兄骗死应无舟,还被王兄当成杀太后的鱼饵。”
“南荣宸,你也知道我是书中主角,我不该做这些坏事。”
他用袖袍把那根指头擦干净,“南荣宸,我是因为你偏轨到这个地步的,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不过兄长别怕,只要兄长听话,我会护兄长一世平安。”
“兄长现在说说,究竟打算怎么“绝不罪己”?”
南荣宸绝不可能宁死也不朝他低头。
南荣宸贪着王权又志在大业,而这二者最后都会落在他这个主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