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搬走后,这里一直无人居住,我联系了房东,将这里买了下来。”与她的冷淡相反,时川的语气像极了过去伪装的那半年。
唐思伽没有应声。
时川打开房门,立刻有晕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满室的黑暗。
唐思伽抬头,退租时新换上的灯泡,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换回了之前的花瓣灯。
逼仄的出租屋内,她搬走时还是空荡荡的,现在却变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原木风的茶几,多巴胺拼色的地毯,地毯上散乱着几本熟悉的书籍,还有用幻影纱围出的一张床的空间。
好像还有人在这里居住着。
“还记得吗,姐姐,”走进屋里,时川明显话多了些,他看着窗户,“每次我们从外面回家,总能在窗边早早地看见彼此。”
唐思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只记得,他离开的那天,她站在那里,看着他——这个骗了自己许久的人坐上那辆豪车,渐行渐远。
“还有这
里,“时川走向地毯,“你说你最喜欢光着脚坐在上面,这让你有家的感觉。”
唐思伽沉默着。
如今她早就没有了坐在地毯上的习惯。
“隔断的窗帘上,原本还应该有你缝上的花边,可我没有姐姐那么心灵手巧。”时川竟然露出一抹近乎腼腆的笑。
唐思伽看向他,眼底没有分毫动容。
时川迎上她无动于衷的视线,凝滞了几秒钟,很快如常:“还有厨房,我们经常一起做晚饭,看电影,之后会拥抱,接吻,做。爱,你喜欢玩我的手,你说这是你见过最好看、手指最长的手,它也喜欢极了你……”
他诉说着那些曾经,妄图唤醒她过往的记忆,让她记起他们也曾经有过美好的过去,说服她接受与他回到之前的时光,重新开始。
可下一秒,他看见唐思伽脸色煞白地朝洗手间小跑而去。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隐隐透着几声干呕的痛苦声音。
这是她给他的回应。
笑意僵在唇角,时川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
唐思伽的神情依旧苍白,被凉水冲洗过的缘故,她的唇瓣嫣红。
“你怎么知道朗舟家的事情?”她站在与他两米远的距离,开口问别的男人的事。
时川盯着她冷静的表情,妄图寻找到一丝一毫的裂缝。
可是没有。
她只关心那个姓陆的男人。
敲门声响起,保镖将唐思伽之前买的食材送了上来。
时川伸手接过,关上入户门:“先做晚饭。”
“我只想知道朗舟的事。”
“……吃过晚饭后,我会告诉你。”
这一次,唐思伽没有再说话。
时川熟门熟路地提着食材去了厨房,锅碗瓢盆也被完美还原,他煮上了甜虾,调制好调料,开始处理蔬菜。
大概半个小时,他端出了一盘蒜蓉油麦,一盘西兰花,一盘诱人的甜虾。
唐思伽看着这几盘菜,没有动筷。
时川将一个剥好的虾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先庆祝姐姐今天正式升职为组长。”
唐思伽等着他说完:“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究竟要对朗舟的家人做什么?”
时川的动作僵住,良久,缓缓地一个个地剥起虾来,饱满的虾肉排列有致地出现在她的碗中。
“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姐姐?”时川安静地说,“让他的父母彻底失业,一把年纪失去经济来源?让他的姐姐永远不会有领舞的资格,折断她的梦想?让他的亲友也都因为他受到牵连?”
“然后逼迫他在他的家人与你之间做选择?”
唐思伽没有说话。
时川笑了一声:“这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唐思伽猛地抬头,惊惧地看着他。
“可我不想你用现在这种眼神看着我,”时川避开了她的目光,“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出手,更不会给他让你怜惜他的机会。”
“打个赌吧,姐姐。”
“你说,如果我能让他勤勤恳恳十几年的父亲成功升职为副总,给他母亲一笔能满足她些许市侩奢求的金钱,让他的姐姐成为舞团的领舞,让他的亲人都因为他而拥有高一层次的生活环境,让他的小辈能就读最好的学校。”
“到那个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的家庭还会是你向往的家吗?”
唐思伽的瞳仁飞快地放大,眸光颤抖了下。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如果用陆朗舟的家人威胁陆朗舟,她或许会选择离婚,可她与朗舟之间永远残留着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