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磋磨让陈鹤允很少会有面色慌乱的时候,他镇定地垂眸看向平板上她写的解题步骤,然后指向其中一行说:“这一步我没太懂。”
“这是高数的一种方程式,要到大学才会学,我简单跟你解释下……”
姜颂梨垂眸继续讲题,陈鹤允则抬眸继续看她。
这样近的距离,他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在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一小片皮肤上,他甚至能看到一根根近乎透明的细小绒毛,然而却看不到毛孔,皮肤细腻得像上了一层薄釉,让人不敢想象触感会有多滑,多软。
靠得这么近,自然而然,他还能闻到她身上的一些香气,头发上的洗发水余香,衣服上的洗衣液余香,以及,萦绕于皮肤间的体香。
那股体香很淡,却比任何一种香水都好闻,一丝一缕的隐约香气像某种令人失智的毒I品,越是淡越是少,越是让人疯狂的想要寻求更多,心脏如同被一圈一圈缠绕住,将他拉过去,一点点朝她靠近。
窗外的风吹进来,少女的发丝拂过鼻梁,极轻的触感,却令陈鹤允猛然回神。
倘若不是这阵风,他的鼻尖会在下一秒触上对方的肌肤。
真是疯了。
他生平第一次失控。
“懂了吗?”
又讲了一次姜颂梨问他。
“懂了。”
要是再讲一次,他指不定会鬼迷心窍地做出什么事来。
“靠!”
旁边传来一阵骂声。
两人一同朝右边望过去,看见周丞洋气急败坏地盯着手里的平板愤愤道:“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他娘的数学题!”
两人齐齐失笑。
听到耳边轻轻的笑声,陈鹤允转头,看到一抹淡淡的笑容绽放在少女的唇角,笑如晴光映雪,清冷又明媚。
看着她的笑。
他突然……想再贪心一点。
“嘶——”
他佯装吃痛般倒吸一口凉气。
姜颂梨立马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陈鹤允轻眯一只眼,“我眼睛里好像掉睫毛进去了,你帮我看看。”
说着,他径自靠过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姜颂梨愣住,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快速眨动了几下。
她慌得不行,心跳和呼吸都乱作一团,可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慌张。
咽了咽喉咙,又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看进他的眼睛。
他眼睛漫着一层生理性的泪水,并不浑浊的眼球上布着许多血丝,瞳孔漆黑,像带絮的白玉里嵌了颗黑曜石,漂亮而破碎。
这样的破碎感在陈鹤允身上并不常见,他身上有种仿佛能抵挡一切苦楚的坚毅,所以即便他经历了很多人情冷暖,他的气质也并不忧郁,可正因为如此,一旦破碎感出现在他身上,谁能抵挡得住?
姜颂梨再一次怔住,呼吸和意识都像被他夺走,心脏也像停止了一瞬,接着又疯狂跳动。
咚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重。
她不会知道,这样的破碎感是他演的,眼泪是打呵欠造成的,血丝是以前熬夜打工学习熬出来的,他纯粹是在勾引她,而勾引人最有效且永恒不变的套路:
缩短距离,缩短距离,还是缩短距离!
暗暗瞥了下小狐狸红红的耳朵,他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小狐狸好像有点被他勾引到了。
岂止有点。
简直狠狠被他勾引到了!
姜颂梨被他迷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要干嘛。
他让我干什么来着?
他怎么快哭了?
救命,好想让他哭出来,好想欺负他。
“叮铃铃——”
上课铃声在这时响起。
这下姜颂梨才猛地清醒过来。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