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的插曲,冯意柠深知她今天的状态,不宜和老谋深算的某人过招。
于是在裴时叙讲完电话回来后,稍稍保持一小段安全距离。
“既然这里看完了,林姨不是说要我们去一趟吗?现在走吧。”
裴时叙没说什么,只应了声。
一路驶进裴公馆,林娴若早早就在等着他们了,特意备好了晚餐,见她来解释:“阿叙的爸爸和弟弟前两天出差,老爷子去山里钓鱼,晚上就我们三个人,一些家常便饭。”
冯意柠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大早就出门,说是跟裴爷爷约好了,还说回头带鱼回来蒸鲜给大家尝。”
林娴若由衷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两位老爷子关系还是这般好。”
吃完晚餐,冯意柠陪坐在沙发上,跟林娴若聊天,裴时叙就坐在一旁。
林娴若握住她的手:“柠柠,最近感觉怎么样?回临北有段时间了,听说你的工作室很忙,有事业是好事,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林姨。”冯意柠也回握住手,“也请放心,最近换季,林姨也注意身体。”
“千万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林娴若说完,微揪眉头,又很担忧地说,“阿叙是不是很无趣,跟你说不上什么话,尽像他爸爸了,年轻时候工作狂一个,不懂得疼人,气人倒是特别有一套。”
亲妈的吐槽果然很致命,也不给自家儿子一丁点的面子。
冯意柠下意识朝着男人瞥了眼,发现这人神情如常,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对这话不甚在意。
林娴若也顺着看去,心中叹气,她这俩儿子没一个随她了,前世欠下的冤家,还是一来就一对。
又看了看眼前温婉含笑的姑娘,性子柔脾气好,忍不住怜爱起来。
“好孩子,以后阿叙要是敢欺负你,说给我听,我第一个帮你收拾他。”
冯意柠为自家资方爸爸说起客套话:“林姨放心,阿叙不会的。”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林娴若说,“他要是哪天惹你不高兴了,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新房写着你的名字,把他赶出去都行。”
冯意柠微微抿住唇角,想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才没有不厚道地笑出声。
“知道了,林姨。”
林娴若问:“这会还叫林姨?”
冯意柠笑了笑,改口:“妈。”
林娴若笑着“哎”了声。
晚些时候,冯意柠和裴时叙一同跟林娴若道别。
裴公馆内人造湖旁灯影幢幢,数千盏荷灯浮在粼粼水面,浮光跃金,仿若一折梦境中才能惊鸿一瞥的古画卷。
冯意柠早就知道裴家向来有千灯愿的俗习,为给新人祈福驱邪,护佑平安喜乐,可直面的那股震撼感,是极其惊艳的。
一灯一愿,一处雕栏亭阁卧踞水面,盛着湖中的潋滟千盏,仅有两盏还没点上,冯意柠从男人手里接过一盏,火鹤花样式,明式的琉璃制艺,烛
芯被烫上一截火舌。
冯意柠半蹲下,轻轻一推,浮在湖面的愿灯渐渐飘远。
裴时叙同样点上手里那盏愿灯。
放完后,冯意柠一时没起身,瞥向被灯火晃过的深邃面容。
裴时叙没抬眸,察觉到旁边一瞬不瞬的目光:“还要看多久?”
冯意柠坦白:“我有问题想问你。”
裴时叙朝她瞥来。
冯意柠这才好奇地问:“你在家里还气妈妈啊?”
裴时叙起身,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无聊,只留下句:“哪敢。”
冯意柠跟在男人身后,心想这哪里是“哪敢”,分明是气人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
有种气人不自知,气人胜有声的感觉。
走了一小段路,裴时叙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冯意柠也没多说,她其实也就想打趣一两句而已。
过了会,身旁传来:“老婆。”
冯意柠已经有种这人叫老婆,就一般会不妙的下意识反应了,应了声:“嗯?”
裴时叙说:“以你的本领,大可不用担心。”
冯意柠反问:“我哪样的本领?”
裴时叙说:“也就是瞧着乖,伶牙俐齿,吃不了半点亏的脾气。”
冯意柠:“……”
原来在这人眼里,她就是这形象。
冯意柠微弯眼眸:“好巧,老公你嘴毒气人,我吃不得亏,凑到一起,刚好谁也欺负不了谁。”
这处她不是很熟悉,又加上说这话,一时察觉脚下的石块,一绊身形趔趄,纤薄侧腰被伸来的手指握住,稳住她的身形。
冯意柠缓了几秒,纤细手腕还被修长手指圈着,下意识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