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移向窗外,那边时不时便有人影走动,显然都是在盯着她的。
李氏顺着王玉盈的目光看过去,一时神色也不由有些尴尬,可却也是不会承认的,“你这孩子性子倔,母亲也只是怕你出了岔子。”
“凝露和凝芳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便是有心做什么,有这些婆子在,也成不了什么事,”王玉盈无心与她说这些,只直白道:“若是母亲不应允此事,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将身子养好,想来母亲与那边,应当也不好交代罢?”
她这话说出口,却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李氏闻言就要发作,可见王玉盈如今的憔悴模样,却也知王玉盈这话不曾说错。
若是孙家的人瞧见王玉盈这般模样,怕是少不了心里怀疑,到时候若是查出什么来,她更是不好交代。
如此想着,李氏到底松了口,“好,晚些时候我会安排她们过来。”
王玉盈扯出一抹笑意,“多谢母亲。”
李氏没法在这房里久待,只含糊地让她好生休息便转头出了房门。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便到了王玉盈的婚期。
这些时日有了凝芳与凝露相伴,王玉盈不仅每日的汤药按时喝着,就连膳食也都不曾落下,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初时,李氏心底还有所怀疑,总觉得王玉盈要见凝露与凝芳二人怕是有其他缘由,说不定依旧存了要逃离此处的念头。
所以做了这般安排后,李氏又多安排了两个做粗活的婆子盯着,生怕这事出了岔子。
不过一连盯了几日之后,李氏见王玉盈反而日渐安定下来,心底那些怀疑也大多消散,想着她大约是已经想明白了。
总归逃也是逃不出去的,再说,即便当真逃出去了,又还能去哪里?难道要回永宁侯府?
可永宁侯府早已容不下她。
这么多年她始终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姐,流落外间的苦她更是半分都承受不了。
这般想着,李氏心底也渐渐安定下来,大约王玉盈也意识到了她自己早已没了旁的去处,也就只能认了命。
可真到了成婚那日,却还是出了岔子。
这一日,翠盈院里虽依旧有人盯着,可到底人多眼杂,进进出出的人变多了,变故也就多了。
王玉盈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凝露伪装成了前来给她梳妆的妆娘模样,低头掩下容貌,借机出了翠盈院。
而青萝院,纪萝与赵承嘉却少见地坐在一处用膳。
这事其实却还是赵倩桐的撮合。
她见纪萝迟迟不肯将怀了身子的事与赵承嘉言明,也向纪萝问了几回,纪萝虽始终不曾说什么,但她心底也多少有些揣测,想着两人大约闹了变扭。
若说缘由,她能想到的也就唯有那日怯生生跟在赵承嘉身后的王玉盈了。
那事虽是自己兄长的过错,可王玉盈如今却已经回了王家,若此时还要因着她闹了不痛快,便有些不值当了。
赵倩桐如此想着,便打定主意要让两人坐下来好生聊一聊。
正好这一日赵承嘉比往日回来得早些,于是赵倩桐便做了安排,引着赵承嘉去了青萝院。
等两人坐定之后,赵倩桐又找了由头说是与好友有约,急匆匆地便走了,好似生怕打搅了二人。
见她这般,纪萝也有些无奈,可偏偏也是一番好意,到底不能说什么。
赵承嘉也看出赵倩桐的用意,不过心里却下意识觉得这也是纪萝的意思,既然邀了他过来,其实也算低了头,如此想着,心底反而少不了有些得意。
他道:“前些日子的事我知你不过是吃味,这倒也不是大事,只是要因着这样的事失了体面,可就有些过了。”
不知是因着他的话,还是因为桌面上那些刻意摆得远了些的荤腥,纪萝胸口忽地涌上一阵恶心,几乎是要吐出来。
赵承嘉却恍然未觉,他接着道:“不过你今日既然低了头,想来也是明白自己的过错了,那我便原谅了你,只是往后却不能再犯这种过错了。”
他的话说完,以为纪萝会千恩万谢地应下来,可再抬眼,对上的却是纪萝略有些发冷的目光。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正要开口,外间却传来一阵凌乱的争吵声。
纪萝也下意识地往外间看去,却听得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侯爷,请侯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赵承嘉猛然起身,大步推门走了出去。
纪萝的动作稍稍顿了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间已是乱作一团。
除却芸枝与几个素日在青萝院做事的婢子之外,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婢子,正是凝露。
此时她已经狼狈不堪,连发髻都在拉扯间散乱了下来,她一看见赵承嘉眼里便有了光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到了赵承嘉面前,“侯爷,侯爷你救救我家小姐,求您救救她!”
“这是怎么了?”赵承嘉眉头紧皱,“阿盈出什么事了?”
凝露语气急切道:“夫人要逼着小姐嫁与一个年岁颇大,还成过一回婚的男子,小姐无论如何不肯答应,但夫人却逼着小姐上了轿子,眼下怕已经是送出府去了。”
说到此处,凝露甚至还看了一旁的纪萝一眼,而后才继续道:“侯爷,小姐她……她早已是怀了您的孩子……”
赵承嘉一惊,“什么?她怎么不曾与我说?”
凝露声音中已经是带着哭腔,“小姐说,她不想让侯爷为难……”
“怀着我的孩子怎么能嫁给旁人?”赵承嘉脸色越发难看,心头烧起来的怒火早已吞噬了仅存的理智,他几乎咬牙道:“我去将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