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这些揣测,便足以让如今的朝局生出动荡来。
在这当口,其实无人会在意他这桩看似严重,但实际上往小处说,也不过就是桩上不得台面台面的风流韵事罢了。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去深究。
想到此处,赵承嘉的心底微松,他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子身上,神色也柔和许多。
“你既是怀了我的孩子,怎么连我都瞒着?”他虽问起这事,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责问的意思。
王玉盈倚靠在赵承嘉的怀中,心底是颇为得意的,只是面上却不显露,只低垂着眸子,轻声解释着,“阿盈才得知此事,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只想着若是告知表哥,怕是免不了要令表哥为难,所以……所以才没有告知表哥,并非是有意隐瞒。”
原来她都在为自己考虑。
明明遭遇了这样多不公之事,却还一心想着自己,竟是连孩子这样的大事也只想着一人扛着。
赵承嘉想到此处,自然是越发心疼,“往后在侯府,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和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他……”王玉盈的手抚上腹部,神色已经是悲痛欲绝,“凝露只想着能让侯爷尽快来救阿盈于水火,怕是不曾来得及与侯爷说清,我才回了家中那日,母亲便已经令人灌了我一碗落胎的汤药,这孩子……早已是没了。”
赵承嘉眸色沉得厉害,他万万没想到那孩子竟是已经没了,“那是永宁侯府的血脉,你母亲竟是这样大胆!”
那是他的孩子,哪里能这样无缘无故地被人灌了落胎药?
传出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王玉盈忙道:“母亲并不知这孩子是侯爷的,后来我央求她,与她说这孩子其实是侯爷的,她却也不相信,只说侯爷早有了夫人,万万瞧不上我,还说是我与哪个野男人……”
她说着,好似心下当真有万般委屈,眼泪宛如珠子般颗颗滚落了下来。
赵承嘉拽紧了缰绳,面色也越发不好,“这样的人竟还是你的母亲,她如何配?”
眼见赵承嘉竟颇有要去找李氏算账的意思,王玉盈心底自然是得意的,毕竟他前头对自己还颇为冷漠,如今却能因着自己的三言两语而被牵扯住情绪,这感觉实在不错。
不过让赵承嘉当真去寻李氏的麻烦也并非王玉盈的本意。
毕竟对于她的事,李氏知道的实在不少。
倘若一切都尽数捅破,对于她而言,也实在不算好事。
所以她用帕子抹了眼泪,反而替李氏求了情,“她毕竟是阿盈的母亲,还请表哥莫要与她计较……”
赵承嘉沉默了一会,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阿盈都如此说了,也只能放过她了。”
王玉盈贴近赵承嘉的胸口,轻声说了句,“多谢表哥。”
女子的气息轻飘飘地从他脖颈处扫过来,近乎勾人的香气就这般缠绕着到了他的耳边,唇边……
他揽着怀中人的动作不由微微收紧,直至不知何处有一阵凉风吹来,才算止住了心底的那阵心猿意马。
可偏偏王玉盈在此时抬起下巴,一个吻恰好落在他的唇边。
暧昧与欲望在两人间疯长。
赵承嘉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道:“阿盈,我们先回去。”
***
华庆院。
王氏自然是知道今日是王玉盈嫁去孙家的日子。
这是安排得颇为妥当,王氏倒是不担心会出了岔子,毕竟王玉盈也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不说永宁侯府,便只是有王家和孙家在,王玉盈也都翻不出天去。
只是她没想到赵承嘉竟会在这当口去拦了轿子,生生将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给毁了还不算,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王玉盈带回侯府。
王氏听得这个消息之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身边的婢子反应及时将她搀住,她恐怕当下便要昏倒过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用力地拍了好几下桌子,怎么也想不到这桩
事竟会闹到这般地步。
这样一来赵承嘉与王玉盈的事便当真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他们永宁侯府也会成为上京世家眼中的笑话。
更为要紧的是,连赵承嘉也可能会被人趁着这个机会抓了把柄。
她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
底下人见王氏这般发怒,虽是心惊胆战,可却也不敢不回了话,只能如实道:“好似是表小姐身边的婢子偷偷回了侯府一趟,之后不知与侯爷说了什么,侯爷便疯了一般地要去将表小姐带回来,夫人原本也拦着,只是却也拦不住……”
“这王玉盈当真是好本事!”王氏听完这话,面上除却怒火,却也多了几分后悔,“怪我竟是眼盲心瞎,没早看出她的心思,她一早来侯爷怕就已经是存了这般念头了,偏偏那时候我竟还只觉得她是个性子乖顺的!”
当初赵承嘉甚至提过要将王玉盈送回王家,说是并不想管她的事。
只是那时王氏反而一心护着王玉盈,觉得她遇上了那样的事,家里头偏偏还不向着她,身后连个撑腰的都没有,也实在是可怜。
如今想来,她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那副惹人怜惜的模样,不过是尽数伪装出来的。
当初这般姿态骗了自己,如今又骗了自己儿子。
实在厉害。
王氏正这般想着,外间又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赵承嘉已是带着王玉盈回来了。
王氏当即起身,“我倒要看看,今日有我在,谁能让这王玉盈进了侯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