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将这些全都变卖了?”凝露吃了一惊,目光落在那妆匣上,“这对珍珠钗子,还有这只白玉镯子,这些不都是素日姑娘最喜欢的么?”
王玉盈看了一眼那些首饰,眼底其实是有些不舍的,可想到纪萝,她到底是狠下心来,“这些不过身外之物,你只管拿去当了便是,旁的不要多问。”
听自家主子都这般说了,凝露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应下。
见她应下,王玉盈又叫住她,再度叮嘱道:“此次的事,半个字都不许与旁人说,否则,我落不着好,你是我的婢子,也必定没有好下场。”
凝露被王玉盈那带着狠戾之色的眼神吓到,连忙应着。
***
有吉香这个擅长调理身子的婢女在,纪萝的身子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住在这庄子里分外清静,更是没有诸多烦心事扰人,纪萝觉得反而比从前住在永宁侯府时轻松许多。
只是唯有一事不好。
这庄子实在是缺了银钱。
永宁侯府每月会拨给庄子的银钱非常有限,算来给府中的管家仆从发了月钱之后就所剩无几了,从前纪萝不曾过来时到了罢了,左右这庄子也不曾住人,那些管家仆从每日将庄子清扫整理便也就足够。
可如今纪萝来了,偏偏她又是才落了胎,饮食用药都需得讲究,这里边便要添不少银子进去。
而赵承嘉,可并未有因着纪萝来了此处便要多拨些银子的打算。
毕竟他原本便盘算着让纪萝在这庄子里吃些苦头,等熬不下去了,自然愿意回过头来向他认错。
倘若给庄子里拨了银子,反而让纪萝在这边过得极好,岂非与他原本目的背道而驰了?
纪萝从永宁侯府离开时,身子带的银子原本就不多,也是赵倩桐在她临走前给她塞了一笔银子,这银子才算让她撑到了如今。
只是往后时日还长,总归是不能这般坐吃山空的。
纪萝百无聊赖的盯着院子里的一片空地发愣,心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解了眼下困境?
她针线活一般,字画也不到能让人花银子求购的地步,若要挣银子,还当真是件难事了。
从前她在
纪家虽不得重视,魏氏也总算计她,可到底也算是个管家的小姐,无论如何不到需得为生计发愁的地步。
但眼下,赵承嘉偏偏就将她逼到了这般地步。
而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能让步。
无论如何,都总比回永宁侯府好。
她盯着这片空地看了许久,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她转头看向一旁芸枝,“芸枝,你说这一片空地,是不是很适合种些青菜?”
芸枝一愣,颇有些意外道:“奴婢以为姑娘会想在这栽一片花,不想……”
纪萝摇头,“若是从前大约会有这般念头,可如今,却还是衣食住行最为要紧。”
她说着上前比划,“这一块种些茄子豆角,这一块种白菜,这边……这边不如看看能不能养些鸡鸭之类,这样鸡蛋鸭蛋都不需去外边买了,若是多了指不定还能卖些出去,这样不仅能省下一笔银子,指不定还能挣些银子!”
芸枝看着纪萝这般认真规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姑娘这般算着,我们或许当真能靠这庄子大挣一笔了!”
纪萝故作认真地点头,“到时候我们富甲一方了,那咱们芸枝姑娘可不能嫁给旁人,要与我做一辈子生意了!”
“姑娘净知道打趣人!”芸枝顿时红了脸,有些羞恼的扭过头去。
主仆二人正说着,陈管家却匆匆进来向纪萝禀话,“夫人,咱们庄子门口晕倒了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都叫不醒……”
陈管家性子良善,他如此说定然是想将那救那年轻人的,只是眼下纪萝来了庄子,再如何也算是庄子的主人,他要将人带回来,总是要问过纪萝的意思才成的。
“将人扶进来吧。”纪萝向来不是心硬的,听陈管家如此说了,自然生了救人的心思。
陈管家答应着,很快让人去将那年轻人扶了进来。
纪萝见那人嘴唇干裂,脸色发白,于是先吩咐人给他喂了水。
半碗水喂下去后,这人才幽幽转醒,他见了周遭的景象,眼底似有迷茫。
直至纪萝开口问他来历,他才回了神,竟拉住纪萝的衣袖哀求道:“夫人,我实在没了去处,可否让我留在您身边做事,不求银钱,只要能管一口饱饭便足够!”
纪萝一愣,有些迟疑道:“你家在何处?听你说的是上京的官话,原本是上京人氏罢?”
那人点头,“是,我本是随家中父母一同去往外地做生意的,只是途中遇了悍匪,我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可孤身一人,却也不知到底该去往何处了。”
纪萝没忍心再细问,想起自己正有将院子前边这片空地用作种植农桑,庄子里的下人原本就不多,况且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活计要干,而若是只凭着自己与芸枝,即便再加个吉香,恐怕也是不够的。
而若是将眼前这人留下,却正好能解决了这问题。
于是问道:“你唤做什么名字?”
那人抬眸,纪萝这才发现他生得很是好看,眉目清隽,唇色略有些苍白,反而有几分病美人的姿态,他道:“回夫人的话,我姓周,名唤南星。”
“南星。”纪萝缓缓点头,“那往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月钱还是照常给你,只是粗活累活却是少不了的,你可愿意?”
周南星连忙点头,“我愿意的,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