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也断了汤药。
不过王氏念着她前头是因着疲累过度才至病倒,这些时日反而让她少在侯府的事上边费心,养好身子才是最为要紧的。
她清闲下来,今夜一早便熄了内室烛火,想着早些歇息。
可正在这时却恰好瞧见窗便有一道人影立在那儿,纪萝的身子一下僵住,心底也生出恐惧来。
那些被压在心底许久,让她误以为几乎消散不见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她指尖微颤,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就在这时,窗外那道人影轻轻叩了叩窗扉,“阿萝,是我。”
竟是他的声音,那些涌上心头的恐惧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欢喜。
她快步走到窗边,而后开了窗。
谢元墨果真立在窗外,他从身后拿出一份点心来,“来的时候正好那摊子还在,顺手给你带了一份点心。”
纪萝接过他手中那包点心,打开之后一阵浓郁的栗子香气顿时弥散开来,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留在了唇舌之中,是她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大约是想起那日夜里的事,纪萝的神色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这里可是永宁侯府,不是能随便来的地方。”
谢元墨轻而易举地从窗外跳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纪萝身上,定了一瞬之后移开,才开口道:“官府的人一直在追捕那三个匪徒,他们在青州一带躲了不少时间,后来官府加派人手,他们实在躲不下去了,只能从水路继续逃窜,如今竟好似误打误撞地回了上京。”
谢元墨虽不曾提及他在这其中的功劳,但他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倘若只是寻常匪徒杀人,官府的人即便再如何用心,也派遣不出这些人力来。
想要将人寻着更是难于登天。
听得这话,纪萝面色也凝重许多,她原本也知道此事不易,甚至没有抱有太大期待,如今听得谢元墨这样说,倒是又不由生出几分希望来,“上京天子脚下,更是守卫森严,他们回了上京岂非更有可能能将他们三人捉住?”
谢元墨点头,“他们也是慌不择路,如今到了上京便断然没有再逃离的可能。”
见他这般笃定,纪萝不由安心许多,“这三个匪徒只是听命于他人,若是可以,最好能留了他们性命,能问出背后指使之人最好。”
“放心吧。”谢元墨再度答应,“等抓住他们三人,我带你亲自去审问他们。”
纪萝听他如此说,心底不由有些感激,她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南星,多谢你了。”
纪萝的话说得真心,谢元墨却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片刻后,他垂下眸子,低声道:“往后……不要唤我南星了,你可以唤我……”
但他的话还不曾说完,纪萝却摇摇头,“倘若我知道了你的真正名字,我们之间便不免会有更多牵扯,南星,在我面前,我只当你是南星,可好?”
他有这样的本事,甚至官府那边的人也能为他所驱使,足已说明他的身份不同寻常。
至于他到底是何人,纪萝从不曾去细细探究过。
不论如何,她早已深陷永宁侯府的泥沼之中,总不该再将旁人牵扯。
那日夜里的事,总归是她自私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与眼前人一同将这事忘却。
只当什么也不曾发生。
谢元墨极轻地叹了口气,他将目光移向案几的绣篮上那只已经绣好的香囊上,“这个,就当作给我的谢礼,好吗?”
第52章
王玉盈因着寿宴的事消了不少气焰,这些时日都安分得留在观荷院,倒是安静许多。
只是凝芳见她总心情不好,便劝着她去外面散散心。
王玉盈在院子里闷了几日,听凝芳如此说,也不曾拒绝。
上京的闹市向来是热闹的,王玉盈手里没什么银子,大多时候都只是看看,即便心里如何喜欢却也拿不出银子来。
偏偏在那些铺子老板面前还要撑着面子,或是说自己不喜,或是说家中已有相似的,总之都能寻到理由。
好在她穿着打扮也不算差,身边还有个婢子跟着,那些个铺子老板自然也不会想到她竟是拿不出银子来,即便她什么也不曾买,也都是好声好气将她送了出去。
王玉盈就这般闲逛了好几间铺子,等到了上京最近算是有些名气的首饰铺子的时候,她却意外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当初的茵娘。
她才到了门口,便见那茵娘穿着打扮都比之从前富贵不少,身边还跟着两个像模像样的婢子,许是因着买了不少东
西,首饰铺子的老板颇为客气地将她送了出来,还道:“再过两日还有一套粉宝石的头面送来,夫人若是喜欢,我便给夫人留着。”
茵娘闻言很是欢喜,“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掌柜向她拱手作揖,面上堆满了笑意道:“是我当向夫人道谢才是,您时常来照顾我家生意,实在是太感谢了。”
茵娘也微微颔首,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转身出去。
王玉盈瞧见这般景象,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往前行了两步。
可不想正在这时却见茵娘大步走到一男子身旁,唤他“夫君”。
王玉盈定神一看,那男子模样熟悉,分明是她费尽心思都要摆脱的前夫袁庆生。
眼见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她立在原地,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些怨恨情绪来。
她其实知道茵娘与袁庆生已经成了婚,可却不知他们二人竟相处得这样好,甚至袁庆生看向茵娘目光中的那种温柔从前只独属于她一人。
所以,袁庆生如今是真正喜欢上了茵娘?
王玉盈心底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上辈子她或许是真心喜欢袁庆生的,但这辈子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就早没了这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