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轻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放下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韩泽:“……”这是喝出滋味来了?韩大人闷笑。
“咚!”酒碗被重重砸到桌上,她睨着男人:“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她脸色微红,眼神有几分迷离,瞪起人来毫无威慑力,反而有几分旖旎。韩泽看着她摇头:“不好笑。”可他嘴角的弧度却骗不了人。
烛火下的男人面色柔和、眉眼舒展,不在是平日的冷峻和严肃,姚轻雪嘟囔:“笑起来还挺好看。”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姚轻雪摆了摆手,慌忙端起茶杯,茶水见底了,想去拿茶壶,却发现茶壶嘴已经对准了茶杯。韩泽在给她斟茶。
姚轻雪顺着茶壶看到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抬眼便是帅气的脸庞与专注的神情。韩泽长相不似宋筠那般温润绵软的书生气,他五官硬朗、鼻挺眉阔。韩泽有世家公子的骄傲与矜持,冷峻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是样貌与人品俱佳的男人。
这种人何其难得,姚轻雪鬼使神差地想与此人共度余生才不枉她重活一世。哎?想什么呢?她赶紧晃晃脑袋。
“头晕吗?”韩泽拿走她面前的酒碗。
“还好。”姚轻雪把茶水一仰而尽,冷静下来后问:“当初把我弄到你家做厨子是便于监视,不过我不太明白我一个小小厨娘,至于你大理寺少卿这般上心?”在张家待过的人多了去了,韩泽怎么没把旁人弄家里来?
韩泽放下茶壶,缓缓道:“我曾以为你是北齐探子。”
姚轻雪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韩泽什么意思,她瞪大了双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探子?”这是迄今为止她听过的最离谱的话。
“嗯。”韩泽点了点头。
“你眼睛也瞎了吗?”姚轻雪脱口而出,她几斤几两韩泽难道看不出来?她哪点像探子?真是六月飘雪啊。
韩泽:“……”确实挺瞎,“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在张家待过,紧接着又去了安国公府,你说可不可疑?”
“这能说明什么?要不是因为爷爷摔断了腿,急需用银子,我怎么会刚出张家,惊魂未定之时又去赵家,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你竟然怀疑我是探子?不是,韩大人,民女觉得您不是这么武断的人,您到底是如
何判断我是探子的?说来听听。“姚轻雪抱着胳膊盯着韩泽,大有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决不罢休的意思。
现在说说也没什么,反正人已经丢到陛下那去了,韩泽便坦白了自己的错误猜测。“你前后脚进了张家和赵家,又是孤儿、”
说到这姚轻雪不干了,“我怎么就孤儿了,我有爷爷奶奶、嗝、”
韩泽无奈:“还要不要我说?”
“说。”姚轻雪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手疼的自己吹了吹。
“从小没有爹娘的孩子很容易被利用,当初只是对你有所怀疑,但后来你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韩泽看着她,“没学过厨却做的一手好菜,没读过书却认识字,总往城外跑,还有你房间里的那些不明字符,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些字符是怎么回事吗?别告诉我是你随便写的。”
姚轻雪硬着头皮道:“就、就是我随便写的。”那是简体字,不是随便写的根本解释不清楚。
韩泽揉了揉额头,“不想说便不说,只要与火器丢失没有关系便可。”
姚轻雪松了口气,前世的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至亲至爱都不能说。
“出现在张家和赵家的又不止我一个,你怎么能怀疑我这么纯良的人呢?”哎?姚轻雪嘀咕完突然意识到,按照韩泽的说法,那岂不是?
韩泽放下酒杯,眯了眯眼,“还有谁?”
姚轻雪没说话,她在思考,但酒精让她脑子乱成一团麻。
韩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都谁去过张家,又去过安国公府?跟我说说,我们一起分析好不好?你只跟我说,外人听不到。”
韩大人哄孩子似的循循善诱,脑袋不大清醒的姚厨娘被温柔的声音蛊惑。“玉美人去给张夫人唱曲,我在赵琨院子里也见过她。”玉美人的身份想要打探消息比旁人容易,她怎么早没想到。不对,韩泽今日若是不提,她也不知道还有细作这回事,正常人谁会往那方面想?
姚轻雪脑子里正在琢磨玉美人,就听韩泽突然问:“你怎么又去赵琨那?”
不是,韩大人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只去过一次。”还差点被强。
韩泽深吸一口气,“你在安国公府那段时间,赵坤有没有对你不规矩?”不规矩已经是很委婉的说辞了。
“有。”姚轻雪委屈巴巴,酒后的她没了往日的防备,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想睡|我,给我宅子和银子,我没干跑了。”
跑了就好,韩泽松了一口气。他给自己倒了酒,漫不经心地问:“你那么爱钱,为何不要?”
姚轻雪瞪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那种为了钱财委身于人的人?”
“嗯,你不是。”韩泽眉眼一弯嘴唇一翘。
韩大人被酒水浸润过的嘴唇特别鲜艳,姚轻雪直愣愣地看着饱满的嘴,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巴,突然觉得口有些干,她赶紧甩甩头。今日是怎么了?脑子里怎么总有些奇怪的想法。
“玉美人又是谁?她去张家做什么?跟赵坤又有什么关系?你详细说来。”韩大人终于想起问正事了。
“玉美人你不知道?凤仙楼里的歌姬玉美人,徐家寿宴上她还去了呢,据说京城的男人都垂涎她的美色,韩大人你真不知?”姚轻雪歪着头盯着韩泽,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韩泽抬手把她脑袋扶正,“的确不知。”他没有勾栏听曲的嗜好,也不去那种地方消遣,即便见过也不会放在心上。每日公事已经够忙了,哪里还能把不相关的人记在脑中。
姚轻雪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韩泽好笑,平日让她说句实话很难,两口酒下去问什么说什么。早知道醉了这么好套话,他何至于等到现在。
“夜深了,我扶你回房休息。”韩泽扶起站都站不稳的人。
姚轻雪半挂在韩泽身上,迷迷糊糊回到房间,见到床扑过去翻个身就睡了过去。韩泽摇头失笑,给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才离开。他嘱咐曹叔看好人又出门了。
次日姚轻雪醒来回想起昨晚的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杯酒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其实昨晚她似醉非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还记得。她跟韩泽拍桌子,还用人家的筷子,丢人呐。希望韩大人喝醉了,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
韩泽一走又是三天,三日后韩泽回家身上又添了新伤,人却神采奕奕,他看向姚轻雪的眼神那叫一个热切,姚轻雪被他看得发毛。“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泽走到她跟前,“北齐细作抓到了,多亏有你。”
他用一日摸清凤仙楼所有人员底细,又用一日顺着玉美人找到北齐细作的老巢,今日找来禁军与大理寺合力围了凤仙楼,剿了北齐插在大卫京城的暗探组织。
据北齐细作交代西柳巷的另一伙人是他们,如此西柳巷的两伙人都弄清楚了。悬在韩泽心里的疑问也都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