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又给芽芽一串桃木手串。小孩子戴辟邪的物件在身上寓意平安顺遂。姚轻雪领妹妹给韩老夫人行礼道谢。
等他们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曹叔已经赶车等在外面了。来时两人一个包袱,回去装了半车东西。大多是药材和补品,有芽芽的,也有给姚家二老的。
原本姚轻雪想把马槽子带上,辣椒苗已长到巴掌高,但怕幼苗在途中冻坏只好作罢,辣椒籽粒粒值千金,不能有任何闪失。
春佟和秋月再三保证,她们定会照顾好这些小苗。俩丫鬟做事稳妥,姚轻雪便放心把辣椒苗交给她们。
韩泽上直顺便送她们回葫芦巷,姚轻雪刚下马车,踏雪就走过来叼她披风的帽子。这段日子她俩混得很熟,姚轻雪在韩泽的看顾下骑了踏雪几次,但每次都被她咬头发,也不知这马什么嗜好。
“别闹。”韩泽拍了拍踏雪的嘴巴,把姚轻雪的帽头从马嘴里解救出来。大理寺离将军府较远,每日上下直要费些时间,骑马比坐车快。虽然坐车里暖和,但韩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把踏雪带过来。等会儿曹叔赶车回府,晚上他骑踏雪回家。眼看要过年了,就不回太平巷住了。
芽芽看见高头大马很眼馋,踏雪似乎看懂了小姑娘眼里的渴望,它伸过头轻轻蹭了蹭芽芽的肩膀,逗得芽芽咯咯笑。
姚轻雪指着大黑马跟韩泽告状:“你瞧它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我就这么不招它待见?”
踏雪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要过来咬她,被韩泽用身体挡住。韩大人无奈地隔在一人一马中间。“外面冷,快进去吧,东西曹叔会拿进去。”
“好!”分开前姚轻雪不放心叮嘱他两句:“你伤还没完全好,做事悠着点,千万别再受伤了。知道你身上有多少个疤吗?再添新伤我可就不嫁你了。”
韩泽眼中笑意更浓,看着她进院才骑上踏雪离开。
姚福和刘氏见两个孙女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刘氏搂着芽芽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奶奶,我好了,不哭。”芽芽给她擦眼泪。
看见芽芽能站能走,姚福也高兴:“你俩的屋子昨日就烧火了,屋里暖和着呢,芽芽累了吧,去屋里歇着。”
昨日韩家派人说今日姐俩回来,姚福就把那屋烧得热热乎乎。其实她们不在家这段日子一直就没断过火,只不过不住人烧得少一些而已。
把芽芽送回房间休息,姚轻雪跟姚福和刘氏说了韩家的意思。老两口早有准备,自从让两个孙女去韩家,他们就知道大孙女离开家的日子不远了。
刘氏问:“韩家打算何时成亲?”孙女没着落时着急上火,恨不得明日就让她出嫁,现在眼看着要嫁人,反倒舍不得了。
“年后,韩夫人想定在二月,韩家的表姑娘三月出嫁。”
姚福点头:“我们没意见,这几天我和你奶给你置办了些东西。”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每办一样
我就请人家写在上面。“他不会写字,只能请旁人代劳。
姚轻雪接过单子看,有樟木箱、龙凤被、子孙尺、碗筷等,民间嫁女这些就行了。“够了,暂时就这样吧。”
“这哪够。”刘氏不赞同,“你要嫁的是韩家,那可是将军府啊,这些肯定不够,但旁的我和你爷爷也不知道该怎么置办,我们也没见过大户人家都有啥嫁妆,房产田地咱也办不起,但面子上的东西总得过得去,莫要叫人看笑话。”
“奶,韩家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情况,他们若是嫌弃我就不会选我做儿媳了。”姚轻雪想的明白,她家把房子卖了也不可能置办出与将军府匹配的嫁妆,不如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韩家不在意,外人会说闲话。别担心银子,都给你攒着呢。”刘氏弯腰把床底的痰盂挪出来,又把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旧玩意掏出来。
这些原本该扔的东西都叫刘氏堆到床下,用她的话说贼进来看见这些破烂玩意儿都不想翻。这正是刘氏藏钱的智慧。
折腾了会儿她从最里面搬出个破木箱子,木箱里装着崭新的匣子,正是皇帝的赏赐。刘氏从脖子上拿下钥匙打开锁,匣子里有九个金元宝、两个银元宝、一些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
“咱家攒下的和皇上赏的都在这了,一千三百多两,要买什么你拿主意,剩下的你也带走,这些都是给你的嫁妆。”刘氏把匣子往姚轻雪面前推。
“奶奶,我嫁人你们不过了?”姚轻雪无奈,拿了几块碎银后把匣子合上,又推了回去。“这些都别动,您继续藏着。”
“咋就不动了?”刘氏抬手拍在孙女推箱子的手上,“都是给你的,你嫁一回得风风光光的。刚好你也回来了,我和你爷爷也歇够了,明日就去备料,后日便把摊子支起来,年前能赚一笔,等年后你成亲时又能攒下不少。”
手上有赚钱的买卖却在家里闲着,老两口每日心都跟长草似的,俩人总合计出摊的事。
“爷奶,咱家与韩家悬殊太大,这些银子即便都用来做嫁妆也不及一套头面。”所以韩母要给她准备婚服和金银首饰,姚轻雪并未反对。
“那咋办?咱家、咱家就这能耐了。”刘氏满脸忐忑。
姚福眉头紧锁:“要不把房子、”
“爷爷奶奶。”姚轻雪打断他,“我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倾尽家产置办的嫁妆,在那些大户人眼里一样拿不出手。反正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我们不如坦然面对。置办符合我们身份的嫁妆即可。”
“这些银子。”姚轻雪拍了拍匣子,“年后我打算盘店开食肆,所以这银子不能动。”
“开食肆?”姚福有些激动,他在街边卖了大半辈子包子,做梦都想有一家自己的小食店。
刘氏高兴之余不免担忧:“可你这样嫁过去是不是太寒酸了,我总怕韩家欺负你。”
“奶奶放心。”姚轻雪拉过刘氏的手,“韩夫人、韩将军还有韩老夫人对我都很好,不会欺负我。”她露出手腕上的镯子,“这是韩老夫人送我的礼物,韩家不会在意我有多少嫁妆。”
刘氏小心摸着孙女手腕上的镯子,她见过不少人戴玉手镯,但没见过这么好的。“这得多少银子?”
“不下万两。”铺子里比这只差的都要一万两,韩老夫人送她的这只绝对不止一万两,所以姚轻雪当时才会推辞。
“这么贵?”刘氏惊呼。
姚福也被惊到了,一只镯子竟然要这么多银子,他低头靠近了仔细瞧,除了颜色好看实在瞧不出来这玩意贵在哪儿。他坐回凳子,“孙女说的对,咱家跟韩家比不了,既然比不了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嫁妆就按正常来,银子花在刀刃上,留着明年开食肆。”
姚轻雪又劝他俩安心过年,出摊的事年后再说。老两口释怀,对赚银子也不急于一时了。
嫁妆一事总算统一意见、告一段落,刘氏这才开始问她们在韩家的情况,姚轻雪讲给他们听。
姚福脸上露出笑意,“芽芽受伤多亏了韩家。”又请御医又给买药送补品,这么看韩家确实看重大孙女。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刘氏道,“杨婆子卖了宅子,跟她儿子走了。”杨婆子担心儿子流放路上吃苦,牙一咬卖了房子,跟杨兴旺一起走了。
走了也好,免得日后看见让人心烦。自作孽不可活,杨家有今日全是自己作的。
刘氏道:“衙门送来一百两赔偿银子,我和你爷爷商量银子给韩家。你们姐俩在那吃住这么久,芽芽的药钱都是人家出的,咱们不能一点银子不拿,那样太不像话了,让韩家怎么想咱们。”